江靜知猛地坐起身,從夢裡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又滿臉是淚。
她抹了一把臉,想起這是餘家客房,平複了一下情緒,又繼續躺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噩夢的根源——父母間無止境的爭吵和離異。
如今,父母都有家,而她卻沒有了家。
她閉上眼,放空大腦,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噩夢沒有再來,隻是如漂泊浮萍一般的孤獨感緊緊的攫住了她的心。
第二天清晨,江靜知跟鬨鐘賽跑似的,早早起身,和正在廚房準備早飯的保姆打了招呼就走了。
徐茹萍用早餐時,便聽見保姆彙報“早間新聞”:“本來還想給江老師烤一個麵包,我一轉身,她人刺溜就沒影兒了。”
餘夏睡到快中午才起,穿著絲質睡衣,頂著雞窩頭晃進了餐廳。
他動作熟練的先給四歲的弟弟餘昭盛飯擺好勺子,又把一歲的妹妹餘嵐塞進兒童椅,順手在她臉上畫了個笑臉,把她逗樂。
“天天……”徐茹萍托著下巴,猶豫三秒,還是把八卦遞過去,“我聽見江老師好像做了個噩夢,喊著爸媽,可傷心了。”
她把淩晨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兒子,又忖度道:“你說,她家裡麵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餘夏的臉色微微一怔,沉默兩秒,不屑地說:“媽,你可真八卦。人家說夢話你也去聽。您這是實時人肉攝像頭,侵犯人家隱私權。”
“八卦。”餘昭聽見一個新詞兒,立刻學舌,說完嗬嗬一笑,小手一揮,勺子裡的飯灑了出來。
一歲的妹妹餘嵐不會說話,看見大家說得熱鬨,也哇哇的叫喚附和。
“好好吃飯。”徐茹萍給小兒子擦了擦濺到臉上的飯粒,卻也被孩子們逗笑了,忍不住補刀:“我這不是關心江老師嘛。”
餘夏咽下一口飯,點著筷子道:“人家都能考上Q大,站在塔尖上,你說她家裡能有什麼大事?有事情人家也有能力擺平。您呀,放寬心,管好我的弟弟妹妹就行了。”
“也是。”徐茹萍認同地點點頭。
“我爸呢?”餘夏似乎不經意的問。
“下工廠去了。”徐茹萍一邊給女兒喂飯一邊答。
“周六還加什麼班。”餘夏嘟囔。
江靜知的事兒誰也沒再提,就這麼翻篇了。
12月,餘夏順利通過信息學初賽,進入3月份的複賽。
餘夏向學校請了長假,家裡又請了一對一的專業老師專攻複賽。江靜知的課便停了。她算算手機賬戶裡的錢,省一點花撐三四個月是沒問題的。
正好,她也到了期末,該認真準備她自己的期末考試了。
轉眼間,寒假到來的時候,江靜知卻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
上大學以來,她極少主動給父母打電話,都是他們打過來,而且聊了沒幾句就無話可說了。
她下意識的不想理會父母。家沒有了,她想埋怨誰,可是又不知道應該埋怨誰。
心裡就這樣一直彆扭著。
大一的寒暑假,她都沒有回去,找了一家培訓機構做助教。
今年,雙減之下,機構的日子也不好過,幾乎都不招大學生助教了。
這次嘛......
她猶豫再三,還是聯係輔導員,又報了寒假不回家,搬進了學校給留校過年學生統一安排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