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觀迥異的兩個人越走越遠,終於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江靜知住了十八年的小兩居因為麵積小、總價低,位於市中心老城區而且學區不錯,很快便賣掉了。
辦理房產過戶那天,Q大生物學係的錄取通知書也送到了江家。
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白色精美的二校門立體剪紙,旁邊是父親硬塞過來的房款銀行卡,江靜知心中五味雜陳。
一個念頭特彆強烈的浮現出來:父母選擇在她成年後離婚,是為了免除撫養權之爭嗎?把賣房款給她,是他們從此都不想管她了嗎?
無論如何,有一個事實是肯定的——家,從此回不去了。
我,沒有家了。
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用拿著錄取通知書的手背飛快地擦去。
存房款的那張銀行卡,她一分錢都沒有用過。似乎她隻要不動用那張卡,家的每一塊磚都還在。
大學生活費靠的是這些年她攢下的壓歲錢。另外,她在到Q大報到的第二天就去勤工儉學處登記做兼職了。掙得不多,養活自己沒問題。
她本來開朗的性格也變了。
她在大學的班裡、宿舍裡都是獨來獨往,不到萬不得已,不開口說話。
車輪與鐵軌規律的撞擊聲安撫著江靜知紛亂的思緒。
她似乎又開始陷入夢境。
夢裡,她站在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裡,看不清家具,她有些驚慌的叫著爸爸、媽媽。
然而爸爸媽媽隻顧著站在一邊吵、吵、吵......
“同學會你為什麼不去?”是媽媽的聲音。
“想去你去!”爸爸沒有退讓。
“我又不認識你的同學!”媽媽忽然憤怒地把爸爸的稿紙團成了一團:“你成天寫這些有什麼用?誰會看?”
“你不懂就不要評論我的文章!”爸爸搶回自己的作品。
“你們不要吵了!”江靜知大喊。
沒人理會她,也沒有人停止爭吵......
她躲在廚房,用拳頭嘟著嘴,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去,淚水很快酸澀了雙眼。
突然父母都不見了,不論她怎麼用儘全力的呼喊,都沒有再出現。
然後她的手裡多了一張銀行卡,簽名欄是她的名字。
在大一的第一個學期,新生江靜知就總是反反複複做這樣的夢。
夢醒來,枕頭濕了一半。
正如此刻她臥鋪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