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山的日常還包括“自然考察”。
餘夏手機裡存滿了各種植物的特寫和昆蟲的微距照片。
“這是虎耳草,葉片形態有很好的雨水導流結構。”
“這隻豆娘翅膀的網格脈絡,對輕型結構設計可能有啟發。”他認真地給每張照片做標注,就像在做一個龐大的田野生態調查數據庫。
唯一讓他耿耿於懷的是,他心心念念想遇到一條自然界的蛇,研究一下它的生活環境,卻始終未能如願。
“為什麼你去野外實習就能夠碰到蛇?”他憤憤不平的對著江靜知抱怨,每次提到都一臉“數據采集不完整”的遺憾。
午後的日頭西斜,熱氣被虎頭山的濃蔭濾得溫和了許多。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
江靜知早有準備,換上了一套輕便的薄荷綠運動背心和短褲,長發利落地挽成發髻,露出纖細的脖頸。
她把弟弟安頓在岸邊的樹蔭下,小家夥坐在嬰兒手推車裡,麵前放了個小盆。
江靜知小心翼翼地從清澈的溪水裡撈起幾條手指長的小魚,放進盆中。
弟弟興奮地拍打著水花,咿咿呀呀地和小魚“對話”。
另一邊,村裡的孩子們歡呼著,像下餃子一樣撲進水裡,瞬間化身成一支充滿野性的水戰軍團。
武器五花八門:有破舊的鋁製水瓢,有鎮上買來的塑料水槍,更有甚者直接掄起巴掌,掀起一片片水花。
餘夏起初還保持著“技術顧問”的矜持,穿著t恤短褲站在及踝深的淺水區,觀察著這場“非對稱性群體衝突事件”。
他用理性的目光分析戰局:“嗯,水瓢攻擊力強但射程短,水槍射程遠但單次傷害低,徒手攻擊效率最低但最靈活……”然而,戰場無情。
幾個大點的孩子早就盯上了這個“觀戰”的大家夥,互相使了個眼色,形成合圍之勢。
“攻擊餘夏哥哥!”一聲令下,三四股水柱從不同方向朝他襲來!
餘夏猝不及防,臉上瞬間糊滿了水珠,視野一片模糊。
他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水滴順著黑發梢滴滴答答往下掉,模樣有些狼狽,又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懵懂和……生動。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目光不經意瞥見了岸邊正笑得前仰後合的江靜知。
她因為大笑而臉頰微紅,在夏日的照射下,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餘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讓他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幸好……反正已經濕透了,看不出來。
“餘夏哥哥,快來玩呀!”孩子們的歡呼把他拉回現實。
這一潑,仿佛澆滅了他過度理性的“防火牆”。
餘夏眼神裡閃過一絲“較真”的光芒。“好!來吧!”他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徹底投入了“戰鬥”。
他不再是被動挨打,而是開始運用他強大的邏輯分析能力:
“水瓢男孩,攻擊前搖動作明顯,需提前左移兩步規避;水槍女孩,填充彈藥需3秒,趁此間隙近身;另外兩個目標擅長包抄,需利用水流聲掩蓋腳步聲進行反繞後……”
他像在腦海中運行一套複雜的實時戰術算法,身形靈活地在水裡穿梭、閃避、反擊,用水瓢掀起的水幕精準地“攔截”對方的水箭,甚至還能預判幾個孩子的合擊點位,提前破壞。
他玩得越來越投入,笑聲也漸漸放開,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icpc金牌得主,更像是個找回童年樂趣的大男孩。
江靜知陪著弟弟站在岸邊的樹蔭下,看著餘夏從最初的笨拙狼狽到後來的遊刃有餘,尤其是看到他一臉認真地執行著自己嘀咕出聲的“作戰計劃”時,更是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