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的角落,燈光有些昏暗,在褚星野的連番“逼問”下,餘夏終於磕磕絆絆、邏輯混亂地將自己對江靜知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以及虎頭山暑假的種種細節,和盤托出。
包括她幫他融入鄉村環境,一起帶小弟弟,一起研究那些“不務正業”的鄉村玩意兒,也包括那句讓他耿耿於懷的“小孩子”評價。
褚星野聽完,摸著下巴,擺出一副情場老手的架勢,開始分析:
“情況我了解了。關鍵點在於:第一,江老師願意搭理你,跟你相處自然,這說明基礎好感是有的,你沒被她直接劃入‘拒絕往來戶’,這是重大利好!
“第二,她說你‘小孩子’,未必是貶義,可能是指你情感上不開竅,或者她覺得你年齡小、經曆少,有種姐姐看弟弟的感覺。”
他頓了頓,煞有介事地給出核心策略:“所以,當前階段,切忌猛衝猛打,不能暴露你的‘狼子野心’!要講究策略,得‘潤物細無聲’!”
“潤物細無聲?”餘夏重複著這個詞,眉頭微蹙,似乎在理解這個非技術性指令。
“對!就是悄無聲息地融入她的生活,讓她習慣你的存在,依賴你的幫助,但又感覺不到明顯的壓力。
“比如,繼續以各種公的、私的名義保持聯係,她需要幫忙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出現,但絕不提任何超出朋友界限的要求。慢慢來,讓她自己品出你的好來。”
褚星野說得頭頭是道。
餘夏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眼神銳利地看向褚星野,反問了一句:
“聽起來很有道理。那你怎麼不用這招‘潤物細無聲’去潤潤你那個林雪?”
這一問,像一支精準的冷箭,瞬間戳破了褚星野侃侃而談的氣泡。
他表情一僵,臉上閃過一絲被說中心事的尷尬,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地捶了餘夏一下:
“靠!說你的事呢,扯我乾嘛!我……我正潤著呢,而且我情況特殊嘛!林雪,她……她不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話題拉回來,板起臉教育餘夏:
“你彆打岔!重點是你的問題!要有耐心!這不是你以前常掛在嘴邊的嗎?‘優秀的男人自然會吸引關注’,‘要保持正常交往節奏’。怎麼輪到你自己,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這話像一記悶棍,敲在餘夏心上。
他頓時啞口無言,有一種被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精準“打臉”的感覺。
是啊,那些冷靜理智、仿佛置身事外的分析,此刻應用到自己身上,竟然是如此的煎熬和難以執行。
他沒想到,當自己真正成為那個“被吸引”和“想靠近”的人時,那種渴望得到回應、害怕被拒絕的焦慮,是如此的真實且難以用邏輯平複。
他看著褚星野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心裡湧起一陣無力感。
原來理論到實踐的距離,這麼遠。
“所以,”褚星野總結道,“收起你那點急躁,老老實實當你的‘優秀男同學’。
“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展現你的價值和靠譜,但彆越界。
“等她發現你不再是那個她眼中的‘小孩子’,而是一個成熟、可靠、值得依賴的男人的時候,機會自然就來了。”
餘夏低下頭,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在情感的領域裡,他那些引以為傲的理性和邏輯,似乎都派不上用場。
這是一場需要極大耐心和……他目前嚴重缺乏的“情商”的持久戰。
而這場戰鬥的第一個敵人,竟然是他自己那顆突然變得不聽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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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餘夏剛推開自家彆墅的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寬敞的客廳儼然變成了一個臨時攝影棚:沙發被挪到了牆角,背景布架了起來,反光板支棱著,地上堆著好幾個打開的服裝箱,各式當季新款衣服掛滿了移動衣架。
徐茹萍正風風火火地指揮著幾個員工調整燈光角度。
餘夏先是一愣,隨即了然一笑。
這場景,他太熟悉了,從小到大,他沒少在媽媽的這種“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戰略方針下,充當榮盛服裝的“禦用模特”。
“媽,現在有昭昭和嵐嵐這兩個現成的‘小模特’,還不夠您折騰的?叫我回來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