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裡,應婉婷似乎將鏡頭對準了她的手腕,那條今天下午他母親挑選的手鏈在燈光下閃著顯眼的光。
“我收到禮物了!太漂亮了,謝謝你!沒想到你還特意給我準備了新年禮物,我很喜歡!”她的聲音充滿欣喜。
聽著這熱情洋溢的感謝,餘夏隻覺得耳根發燙,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一種難以名狀的窘迫和……被“撞破”似的不安。
他飛快地偷瞄了江靜知一眼,她依舊安靜地吃著飯,側臉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現在隻想立刻結束這個通話。
“哦,不客氣。應該的。”他回答得乾澀無比,隻想儘快掐斷這尷尬的聯係。
應婉婷並未察覺他語氣中的疏離,依舊沉浸在喜悅和父母的肯定中:“你眼光真好,這款式我很喜歡!我爸媽也看到了,都誇你會選呢!”她試圖分享這份家庭層麵的認可。
“嗯,謝謝。”餘夏的回答依舊簡短,他似乎瞥了一眼旁邊,“我這邊還有點事,先這樣?”
“啊……好的,那你先忙!”應婉婷雖然有些意猶未儘,但還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不打擾你了,再次謝謝你的禮物!”
“嗯。”餘夏應了一聲,便掛斷了視頻。
屏幕暗下去,應婉婷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但眼底的欣喜和底氣卻更加充足。
她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鏈子,不僅是因為禮物本身,更是因為這份禮物所傳遞出的、得到雙方家庭默許的積極信號。
她相信,沿著這條由長輩們鋪就、由餘夏親手送出的“路”,走下去,不會錯。
視頻一掛斷,餘夏立刻把手機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那是個燙手的源頭。
食堂的喧囂重新湧入耳中,但他卻覺得,剛才那幾十秒,世界安靜得令人窒息。
他重新拿起筷子,卻發現剛才還香氣撲鼻、讓他大快朵頤的糖醋排骨,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味道。
他偷偷抬眼去看江靜知,她正慢條斯理地喝著湯,仿佛剛才那段插曲從未發生。
“那個……”餘夏罕見地主動開口,想解釋一句什麼,卻喉嚨發緊,不知從何說起。
江靜知抬起頭,看向他,眼神平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快吃吧,排骨涼了就膩了。”她什麼也沒問。
餘夏低低“嗯”了一聲,埋下頭去,筷子無意識地撥弄著碗裡剩餘的幾根薑絲。
方才視頻帶來的局促感尚未消散,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理不清又放不下,紛亂如麻。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微妙的沉默,江靜知輕輕擱下湯勺,起了個話頭,語氣平常得像是在聊天氣:“說起來,江靜軒交女朋友了。”
餘夏抬起頭,注意力被稍稍拽回:“什麼時候的事?”
“是個東北姑娘。”江靜知笑了笑,“暑假那會兒,咱們在虎頭山避暑,他倒好,跑去東北避暑了。當時說什麼去同學家玩。這麼算來,肯定是暑假前後好上的。你看,他現在都不來我這兒了。”
“哦…”餘夏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順著話茬接道,“那……得讓他請客啊。”
“是啊,”江靜知表示讚同,“得讓他帶人來給我們看看。”
餘夏忽然想起什麼,嘴角難得地彎了一下:“讓她也來看看你們生科院聞名遐邇的新年晚會大合唱?”
他還記得當年“帶人來”這個梗。
“今年沒有晚會了。”江靜知搖了搖頭。
“為什麼?我還想管你要票呢,那票可是買不來。”餘夏有些詫異。那場火爆到出圈的晚會,他很期待今年能夠再次參與。
“去年實在太火爆了,禮堂塞得水泄不通,院裡擔心樂極生悲,怕出事。”她解釋道,“所以今年改了形式,各班自己辦小晚會。”
“哦。”餘夏的聲音裡透出明顯的失望。
“不過,”江靜知接著說,語氣淡然,“不管開不開,開成什麼樣,我大概都沒空去。”
“這麼忙?”餘夏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