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心臟因為那個瘋狂的計劃而怦怦直跳。她看了一眼雜誌內頁關於厲氏集團總部的地址,又看了一眼廚房裡剩下的最後一點新鮮草莓和奶油。如果要去見那樣的大人物,普通的甜點肯定不行,需要特彆的作品,能代表她最高水準的作品。
幾分鐘後,蘇甜甜拎著一個比給趙經理那份精致十倍的小蛋糕盒走了出來。盒子裡裝著她最拿手、也是奶奶生前最愛做的"星空草莓慕斯",深邃的藍莓醬如夜空,點綴著如同星星般的銀糖珠和鮮紅欲滴的草莓。她在蛋糕盒上係了一條淡金色的絲帶,打了個完美的蝴蝶結。
這不是給趙經理的"糖衣炮彈",這是她準備射向帝國最高統治者的...最後一顆甜蜜子彈。
她鎖上店門,深吸一口氣,像是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毅然走向公交車站方向。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單薄卻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倔強。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布裙和帆布鞋,與手中那個過於精致的蛋糕盒形成鮮明對比。
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麼,是更快的毀滅,還是一絲渺茫的希望?公交車搖搖晃晃地駛向市中心,窗外的景色從熟悉的街巷逐漸變成陌生的高樓大廈。每過一站,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四十分鐘後,蘇婷婷站在高聳入雲、在夕陽下反射著冰冷玻璃光澤的厲氏集團總部大廈前。大樓如同一把利劍直插雲霄,巨大的企業LOGO帶著無形的威壓,進出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衣著光鮮,與她這個提著蛋糕盒、穿著簡單棉布裙的女孩格格不入。
她攥緊了手裡的蛋糕盒提繩,手心裡全是汗。透過玻璃旋轉門,她能看見寬敞明亮的大堂,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以及前台後麵那些妝容精致、表情專業的工作人員。
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走向旋轉門,心裡反複排練著那套求情的說辭:"厲總您好,我是老城區"甜度限定"的蘇甜甜,我想和您談談拆遷的事情..."不對,太直接了。"厲總,這是我做的一點小甜點,希望您能嘗嘗..."又太諂媚了。
就在她心神不寧地快要接近門口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無聲地滑到她麵前停下。車子光潔的表麵幾乎能照出她驚慌的表情。一名穿著筆挺西裝、戴白手套、表情一絲不苟的司機迅速下車,恭敬地打開後座車門。
先踏出來的是一雙鋥亮的純手工定製牛津鞋,鞋底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穩而富有壓迫感的聲響。接著是剪裁完美的西裝褲管,包裹著修長有力的雙腿。
蘇甜甜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車裡下來,西裝革履,身姿挺拔。夕陽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金邊,他正微微側頭聽著身旁秘書快速彙報著什麼,側臉線條如刀削斧鑿,冷漠而俊美,與雜誌封麵上一模一樣,卻更具真實的壓迫感。他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雪鬆香氣,與他冷冽的氣質完美契合。
正是厲夜宸。
秘書恭敬地遞上一份文件,他接過,快速掃了一眼,然後用一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鋼筆簽下名字,動作流暢而果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著掌控一切的自信和力量。
他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毫無預兆地,驟然轉頭。
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如同精準的狙擊鏡,瞬間鎖定了站在不遠處、手裡還拎著一個格格不入的蛋糕盒、一臉慌亂無措的蘇甜甜。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簡單的衣著上,然後是她微微顫抖的手,最後定格在那個係著金色絲帶的蛋糕盒上。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遠處城市的喧囂似乎突然遠去,蘇甜甜隻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他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計劃。那裡麵沒有好奇,沒有驚訝,隻有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蘇甜甜的喉嚨發乾,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全部忘得一乾二淨,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著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不相乾的物品,計算著她的存在會給他帶來多少麻煩和價值。
就在她幾乎要承受不住這沉重的注視時,他的目光最後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毫無波瀾地移開,仿佛她隻是路邊的一粒塵埃,不值得多浪費一秒鐘。
他轉身,邁開長腿,在秘書和保安的簇擁下,大步走向專用電梯廳,留下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蘇婷婷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蛋糕盒的提手,絲帶深深勒進她的掌心。夕陽的餘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那盒精心準備的"星空草莓慕斯"突然變得沉重無比。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始終沒有回頭。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蘇甜甜的心臟猛地一沉。
她失敗了。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剛才那位一絲不苟的秘書去而複返,徑直走到她麵前,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眼神卻毫無溫度。
"蘇小姐是嗎?"秘書的聲音平穩得可怕,"厲總讓我轉告您——"
蘇甜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秘書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卻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盤:
"您的蛋糕,他收下了。同時,請您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頂層辦公室報到。"
"他說,"秘書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是時候談談您那份...特彆的"協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