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霧淡定縮回手,忙將毛筆放回原位,這才行禮:“大人恕罪,奴婢隻是想叫大人起來,並非驚擾大人。”
“何況大人身份貴重,奴婢不過是一介下人,自是不敢肖想的。”
當場被抓包,沈扶寂該不會記仇,折磨她吧?
沈扶寂瞥了眼衣袍上的墨點,並未在意,起身走到桌旁。
才坐下,便對蘇折霧勾了勾手:“過來。”
蘇折霧走過去,本以為沈扶寂要大發雷霆。
不曾想,他隻想羹湯往她麵前推了推:“本官已經沒胃口了,這湯便賞給你吧。”
蘇折霧眼底劃過些許疑慮,立在原地沒有動:“奴婢不敢。”
“不敢?”
沈扶寂戲謔的視線在她麵上劃過,意味深長:“這世上,還有什麼你不敢的事?”
蘇折霧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前世。
猶記得某次陪駕圍獵,彼時洛燁剛登皇位,根基未穩。
沈扶寂仗著箭術超群,在圍獵場上有意為難。
她當時自是瞧不上沈扶寂那副輕狂傲慢的模樣,也不知是哪來的底氣,當場奪過弓箭,毫不猶豫地指向沈扶寂。
一箭射出,恰巧射在沈扶寂的衣袍之上。
仔細想想,似乎與今日這墨點落下的位置,恰巧是同一處。
蘇折霧垂眸,一顆心懸了懸,麵上卻鎮定:“大人說笑了,奴婢身份卑微,自是什麼事都不敢得。”
沈扶寂眼神劃過一抹暗色,接著端起那碗羹湯,遞給蘇折霧:“喝了,否則,便是違逆主人之罪。”
他似乎有些氣了,語調之中隱約帶了些冷意。
蘇折霧這才不得不接過,本想著端著這湯離去。
沈扶寂的聲音再次響起:“坐下喝吧。”
蘇折霧心下一抖,第一反應便是,他又想到什麼法子來折騰她了?
她不動:“大人,這不合規矩。”
沈扶寂不言語,倒是難得伸出手,強行將她拉下。
蘇折霧端著湯,如坐針氈。
可沈扶寂既然發話了,她現下身為奴婢,也不得不當著他的麵,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湯來。
自重生以來,她已許久沒喝過這麼鮮美的湯了。
如今的身份與地位與眼前這湯形成了鮮明對比,倒讓蘇折霧有些錯覺。
仿佛她還是那位禍國殃民的貴妃,又仿佛她身邊坐著的人還是洛燁,而並非沈扶寂這個瘟神。
可這些,也僅僅是錯覺罷了
蘇折霧心下歎了口氣,思緒回籠,沈扶寂已將一張字條丟給她。
“今日,你且去替我取一副珍珠頭麵來。”
所幸不是什麼折磨她的事,隻是跑個腿而已。
蘇折霧立刻放下羹湯,避如蛇蠍似的,收下字條,福身後離去。
沈扶寂瞥了眼那仍有餘溫的湯羹,沉寂幾秒後,忽然端起,接著一飲而儘。
碗邊似乎還殘留著屬於女子唇齒間的幽香,沈扶寂抬手,指腹輕輕擦過唇角,眼裡似乎泛起洶湧。
這頭,蘇折霧馬不停蹄前往字條上的地址,正是京城最時興的尋香閣。
尋香閣近日研究出來不少京城女子喜愛的花樣首飾,生意火爆,也不知沈扶寂要她取來珍珠頭麵,是要送與誰的?
蘇折霧腦海中浮現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
無論沈扶寂如何,又與她何乾?
“救命,救命啊!有人嗎?誰來救救我!”
恰巧路過一處幽暗的小巷,蘇折霧清楚聽聞裡頭傳來一名女子的呼救聲。
呼喊撕心裂肺,隱隱夾雜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