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相信大人?”蘇折霧抬起頭,直視著他。
“大人救了我父親,我為你做事,這是交易。可我如何確定,事成之後,大人不會像卸磨殺驢一樣,把我一並除掉?”
她已經死過一次,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沈扶寂這種心思深沉、喜怒無常的男人。
沈扶寂似乎笑了,他彎下腰,湊到蘇折霧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戰栗。
“本官若想殺你,你活不到現在。”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況且,你以為本官費這麼大功夫,隻是為了對付柳家?”
蘇折霧一怔,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沈扶寂直起身子,從懷裡取出一塊小巧的玉佩,丟到她手裡。玉佩觸手溫潤,上麵刻著一個“安”字。
“這是本官離京前,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北蠻的信物。見到此物,當地的守軍便知該如何行事。蘇將軍暫時是安全的。”
他頓了頓,又道:“本官已命鄭雲帆暗中聯絡蘇將軍舊部,隻要時機成熟,蘇將軍不僅能洗刷冤屈,更能重掌兵權。”
蘇折霧握緊了那塊玉佩,玉的溫度仿佛透過掌心,一點點暖了她冰冷的心。
沈扶寂這是在向她展示他的誠意,也是在告訴她,他所圖謀的,遠不止扳倒一個柳家那麼簡單。
重掌兵權……他是想扶持父親,與洛燁抗衡?
這個念頭讓蘇折霧心頭一震。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船。
“奴婢……明白了。”良久,她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
“很好。”沈扶寂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明日,本官便會遞牌子,說府中新來的丫鬟笨手笨腳,不堪大用,但容貌尚可,願獻給陛下聊作賞玩。”
賞玩?
蘇折霧的臉瞬間沉了下去。這個詞,簡直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沈扶寂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怎麼?不樂意?你如今的身份,能被當成玩物獻給皇上,已是天大的福氣了。”
“你!”蘇折霧氣得胸口起伏,卻又無力反駁。
“記住,進了宮,你叫觀霧,是從江南水鄉來的孤女,父母早亡,被牙婆賣入國師府。你的性子要溫順,要膽小,但偶爾也要流露出一點不經世事的倔強。”
“這會讓他覺得,你和‘她’很像,卻又不是完全一樣,他會更有征服的欲望。”
沈扶寂慢條斯理地交代著,仿佛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教導另一個人如何布置陷阱。
蘇折霧聽得心頭發冷。她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把人心算計到如此地步。
洛燁在他眼裡,恐怕也隻是個愚蠢的獵物。
“還有,”沈扶寂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在宮裡,萬事小心。尤其是皇後柳心窈,她比她那個愚蠢的弟弟和老奸巨猾的父親,更難對付。”
屋門被關上,將沈扶寂的身影隔絕在外。
蘇折霧還跪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塊刻著“安”字的玉佩。
她知道,從明天起,她就要回到那個曾經讓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讓她命喪黃泉的牢籠裡去了。
隻是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蘇折霧,而是心懷利刃地觀霧。
她要複仇,不僅為自己,也為蘇家滿門。
至於沈扶寂……蘇折霧看著緊閉的屋門,眼神複雜。這個男人,是她的盟友,卻也是最危險的存在。
與他為謀,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現在,她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