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管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堆碎片,嘴唇都在哆嗦。
這瓶子要是出了差錯,彆說底下這幾個辦事的小太監,就是他這個內務府總管,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誰乾的?”他猛地一抬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來回掃。
那兩個抬瓶子的太監早就嚇得跟篩糠一樣,抖抖索索地指著蘇折霧。
“是……是她!是她突然撞過來,我們才……才沒拿穩……”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蘇折霧身上。
蘇折霧跪在地上,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把臉都哭花了。
“不是的……王總管,奴婢不是故意的……”她一邊哭,一邊把剛才那套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奴婢是奉皇後娘娘的命令,給西偏殿的李貴人送安胎藥,路上……路上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就摔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春兒站在一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現在是進退兩難。
如果她承認是蘇折霧的錯,那皇後娘娘交代的事情辦砸了,她這個監工的也脫不了乾係。
可如果她幫蘇折霧說話,那這打碎了前朝貢品的大罪,豈不是要算在皇後娘娘的頭上?
畢竟,人是皇後娘娘派出來的。
這個啞巴虧,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柳心窈的計策,本來是天衣無縫的。讓蘇折霧去送藥,李貴人出了事,蘇折霧就是替罪羊。
可誰能想到,這個看著膽小如鼠的死丫頭,竟然在半路上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現在好了,藥沒送到,還把太後的壽禮給毀了。
王總管聽完蘇折霧的哭訴,又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難看的春兒,心裡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他也是在宮裡混了幾十年的老人精,什麼醃臢事沒見過。
皇後娘娘的人,給彆的貴人送安胎藥,這裡麵的門道,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隻是,他沒想到事情會鬨這麼大。
“奉皇後娘娘的命令?”王總管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嚴肅,“你是哪個宮的?”
“回總管,奴婢……奴婢叫觀霧,在長春宮當差。”蘇折霧怯生生地回答。
長春宮?
王總管的眼神閃了閃。
那個地方,以前住的是誰,宮裡頭有點頭臉的誰不知道?
看這宮女的模樣,是有幾分相似。
這事兒,更複雜了。
一邊是皇後,一邊是陛下護著的人,現在又牽扯上了太後。
王總管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春兒說道:“春兒姑娘,你看這事……”
春兒心裡把蘇折霧罵了一千遍一萬遍,麵上卻隻能強撐著笑臉。
“王總管,這……這確實是個意外。觀霧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膽子小,又是第一次辦這麼要緊的差事,難免緊張了些。隻是可惜了這瓶子……”
她這話,明著是替蘇折霧開脫,實際上是想把事情定性為“意外”,趕緊把皇後娘娘摘出去。
王總管是什麼人,哪能聽不出她的話外音。
他歎了口氣,道:“既然是意外,那也沒辦法了。隻是這瓶子是太後娘娘的心愛之物,如今碎了,咱家總得去太後和陛下麵前有個交代。”
他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蘇折霧和那兩個小太監,揮了揮手:“把他們三個,都帶到內務府慎刑司,關起來!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