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李福安見她不說話,又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
“你也彆怪陛下。昨天那事……陛下也是身不由己啊。”
“皇後娘娘畢竟是六宮之主,又拿著宮規說事,陛下他……他也不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駁了娘娘的麵子。”
“咱家跟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陛下為了一個宮人,跟皇後娘娘紅臉呢。”
“你都不知道,陛下從鳳儀宮出來,臉都氣白了,回去就把他最愛的一個前朝花瓶給砸了。”
李福安說得情真意切,仿佛洛燁真的是個有情有義,卻又無可奈何的好皇帝。
蘇折霧在心裡冷笑。
砸個花瓶,就算發過火了?就算對得起她這二十杖了?
他的江山,他的權位,當然會都比她一個“替身”重要。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奴婢不敢怪陛下。”蘇折霧抬起頭,臉上是一副惶恐又感激的表情,眼眶紅紅的。
“奴婢知道,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給陛下惹了麻煩。陛下不降罪於奴婢,還派公公來看望奴婢,奴婢已經……感激不儘了。”
她這副柔弱又懂事的樣子,顯然讓李福安很滿意。
“哎,你這丫頭,就是太懂事了,才讓人心疼。”李福安感慨道。
“你放心,陛下心裡有你。等過陣子,風頭過去了,陛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交代?
蘇折霧在心裡嗤笑。
她要的交代,他給不起。
她要的,是柳家的覆滅,是蘇家的清白,是他洛燁的江山,和他萬劫不複的下場!
送走了李福安,蘇折霧看著那碗燕窩粥,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知道,這粥本身可能沒問題。
洛燁現在巴不得她好好活著,好讓他心裡的愧疚能少一點。
但她還是不敢吃。
她將粥倒進了床下的痰盂裡,然後又躺了回去。
沈扶寂的藥,效果真的很好。
到了晚上,她已經能勉強下地走動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個清冷的身影,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裡。
還是那身月白色的官服,還是那個隨身的藥箱。
他一言不發地走進來,檢查了一下她背後的傷口,又給她換了一次藥。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
直到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蘇折霧才終於開口。
“國師大人。”
沈扶寂的腳步停下,回頭看她。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他半邊臉上,顯得他的輪廓愈發深邃清冷。
“我……我怎麼樣才能幫你?”蘇折霧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她知道,他救她,不是發善心。
就像他說的,是因為她還有用。
她不想再當一個被動挨打的棋子,她想成為他手裡那把最鋒利的刀。
沈扶寂看著她,眼神裡閃過一絲意外。
眼前的女子,雖然臉色蒼白,身形單薄,但那雙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簇他從未見過的火焰。
那不是絕望,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你想幫我?”他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
“是。”蘇折霧點頭,眼神堅定,“你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隻要……能讓柳家和洛燁,付出代價。”
沈扶寂沉默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評估。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南境,發大水了。”
蘇折霧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