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斌?!他還活著?!被困在下麵了?!
這一刻,巨大的震驚和發現小斌還活著的狂喜淹沒了我,讓我完全忘記了隱藏。
“誰?!誰在那兒!”李豹突然厲聲喝道,手電光猛地掃向我藏身的岩石!
我被發現了!
手電光柱像一把利劍,刺破雨幕,直直地釘在我藏身的岩石上。
李虎和李豹立刻放下鐵鍬,滿臉凶悍地朝我這邊包抄過來!
“媽的,還真有不怕死的!”李虎從後腰抽出了一把砍柴刀,刀身在雨水中泛著冷光。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幾乎要破胸而出!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絕望的恐懼。玉米地離我還有一段距離,現在跑絕對會被發現並追上!這亂石坡上,我無處可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的眼睛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求生欲,再次發生了異變!
劇痛襲來,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簡單的分層透視,而是猛地“拉近”!仿佛給我的視線加了一個超高倍數的望遠鏡!
我瞬間清晰地看到了李虎因為緊張而抽搐的臉部肌肉,看到了李豹手裡手電筒玻璃上的裂痕,甚至看到了幾十米外樹下,一隻被雨打濕的知了正艱難地爬動。
但同時,遠距離的透視和放大,帶來了巨大的負荷。我感覺眼球像是要爆開,頭疼欲裂,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腔裡流了出來,是血!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擾亂他們!
我咬緊牙關,忍著劇痛,將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那隻幾十米外的知了上!
給我動!給我響!就像夏天最吵人的那樣!響起來!
我內心瘋狂地嘶吼著,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純粹是絕望下的本能!
下一秒——
“吱——!!!”
一聲極其尖銳、響亮、完全不似雨夜該有的知了叫聲,猛地從那棵樹下炸響!在這寂靜的雨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李虎和李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哆嗦,猛地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來源。
“操!啥玩意兒?”李豹罵道,手電光立刻掃向那棵樹。
就在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我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從岩石後竄出,用儘平生最快的速度,像一隻受驚的野兔,連滾帶爬地衝向下方的玉米地!
“在那邊!是李二狗!”李虎反應過來,發現了我逃跑的身影,立刻大吼著追來。
“追!絕不能讓他跑了!”李豹也反應過來,麵目猙獰。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跑!鑽進玉米地!活下去!
雨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泥濘拖拽著我的雙腿。身後的腳步聲和咒罵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柴刀砍斷枝條的呼嘯聲。
我一頭紮進了茂密的玉米地,鋒利的玉米葉劃破了我的臉和手臂,但我感覺不到疼痛。我在比人還高的玉米稈中間瘋狂穿梭,依靠著透視能力勉強辨認方向,躲避著腳下的坑窪。
“分頭包抄!他跑不了!”身後傳來李虎的喊聲。
腳步聲分開了,從兩側壓迫過來。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這樣下去,我被抓住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前方地頭的情況通過透視映入我的腦海——那是一片村民堆放秸稈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個積肥用的大泥坑!
一個冒險的計劃瞬間形成。
我猛地改變方向,朝著泥坑衝去。在到達坑邊的瞬間,我故意腳下一滑,發出一聲巨大的驚呼和落水聲:“啊——”
然後整個人撲進了惡臭渾濁的泥坑裡,並且迅速沉了下去,隻留下幾個氣泡和一圈圈漣漪。
幾秒鐘後,李虎和李豹追到了坑邊,喘著粗氣,用手電照著翻滾著淤泥的坑麵。
“媽的!掉糞坑裡了?”李虎捂著鼻子,厭惡地後退一步。
李豹用手電仔細照著泥坑表麵,除了慢慢平息的漣漪,什麼都看不到。這麼臭這麼深的泥坑,掉下去基本就沒了。
“咋辦?”李虎問。
李豹皺著眉頭,警惕地又用手電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玉米地,除了嘩嘩的雨聲,沒有任何動靜。
“估計淹死了。也好,省得咱們動手。”李豹啐了一口,“走,回去跟大伯說。這鬼地方,真他媽晦氣!”
兩人又在坑邊站了一會兒,確認沒動靜後,才罵罵咧咧地轉身離開。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我才猛地從泥坑另一側的邊緣水下鑽出來,貪婪地呼吸著惡臭的空氣。
我剛才滑倒時,用儘最後力氣扒住了坑邊一塊凸起的石頭,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了惡臭的淤泥下,隻留鼻子勉強露出水麵。
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真的淹死在這裡了。
我趴在泥坑邊,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嘴裡的汙泥,渾身冰冷惡臭,瑟瑟發抖。
但我不敢停留。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回來查看?
掙紮著爬出泥坑,我像一具行屍走肉,憑借著最後一點意誌力和眼睛殘存的能力,躲躲藏藏,繞了極大的圈子,終於在淩晨時分,摸到了村小學的後麵。
小雅住在學校的宿舍裡。
我現在無處可去,家不能回,村長他們肯定盯著。我能相信的,隻有她了。
而且,我必須告訴她——我找到小斌了!他還活著!雖然被困在了那個可怕的礦洞深處!
我用儘最後力氣,撿起一顆小石子,顫抖著扔向小雅宿舍的窗戶。
“咚……”
一下,兩下……
窗戶很快亮了燈,接著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
小雅驚恐疲憊的臉出現在窗口。
當她看到窗下像個泥鬼一樣、渾身惡臭、還在流著鼻血的我時,嚇得差點叫出聲。
我抬起頭,用儘最後一絲氣力,對著她,氣若遊絲地說:
“小雅……後山……禁洞……你弟弟……還活著……”
說完,眼前一黑,我徹底失去了意識,栽倒在冰冷的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