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風刮過山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我攥緊手裡的老舊手電和柴刀,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黑往後山爬。白天的勇氣在絕對的黑暗和寂靜麵前,正一點點被稀釋,恐懼重新攥緊了心臟。
每一步都踩在落葉和枯枝上,發出的細微聲響在此刻都被無限放大,仿佛在向整個黑夜宣告我的行蹤。我不斷回頭,總覺得身後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但每次用手電掃過去,除了晃動的樹影,什麼都沒有。
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有什麼?
我不敢再輕易使用透視能力,眼睛的灼痛感還在提醒我透支的代價。而且,我害怕再次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終於,那棵焦黑猙獰的老槐樹殘骸出現在視野裡。它在夜色中張牙舞爪,如同一個被燒焦的巨人,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四周寂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
我咽了口唾沫,強壓下掉頭就跑的衝動,慢慢靠近。
按照爺爺筆記裡模糊的提示——“槐下三丈”。三丈,大概十米。老槐樹的根係範圍很大,具體是哪個方向?
我繞著巨大的樹樁走了一圈,用手電仔細照射著地麵。被雷劈和雨水衝刷後,樹根周圍一片狼藉,泥土翻卷,到處都是焦黑的木屑和碎石,看不出任何異常。
難道爺爺筆記裡說的是假的?或者年代久遠,痕跡早就沒了?
我不甘心,集中起所剩不多的精力,嘗試著將視線投向槐樹根係下方的土層。
眼球立刻傳來針紮般的劇痛,視野開始模糊晃動,還伴隨著陣陣惡心。我咬緊牙關忍耐著,視線艱難地穿透最表層的浮土和碎石……
往下……再往下……
根係盤根錯節,深入地下……除了泥土還是泥土……等等!
在大概地下七八米深,偏向東南方向的一處主根下方,我的視線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異樣!
那裡的土層顏色似乎有些不同,而且……異常地平整,不像自然形成!好像有什麼東西,曾經被埋下去,又被人挖開過,回填的土質和周圍的天然土層產生了細微的差彆!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就是那裡!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個位置,撿起帶來的鐵鍬(從家工具房拿的),開始瘋狂地挖掘。
泥土還很濕潤,挖掘並不算太困難。但越往下挖,我的心就越沉。已經挖下去快兩米了,除了樹根和石頭,什麼都沒有。
難道我看錯了?還是深度不對?
我不信邪,扔掉鐵鍬,再次忍著劇痛凝神向下“看”去。
視線穿透新挖的坑洞,繼續向下延伸……沒錯!那個異常的回填土層,就在下方大概五六米處!剛才挖的還遠遠不夠!
可是,單憑我一個人,一把鐵鍬,挖到天亮也挖不到那麼深!
一股無力感和(挫敗感)湧上心頭。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陣極其輕微、若有若無的“沙沙”聲,突然順著風飄進我的耳朵。
不是風吹樹葉的聲音!更像是……腳步聲!極其小心、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就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麵!
我的血瞬間涼了!全身肌肉繃緊,猛地關掉手電,屏住呼吸,死死趴倒在土坑裡,一動不敢動。
誰?!誰在那裡?!
是老道士?還是村長李大力的人?或者……是彆的什麼?
黑暗中,我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那“沙沙”聲停了片刻,然後又響了起來,似乎在緩慢地移動,繞著我藏身的土坑。
我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冰冷而審視,正落在我身上。
恐懼像冰冷的蛇,纏繞上我的脖頸,讓我幾乎窒息。
我悄悄握緊了旁邊的柴刀,手心裡全是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無比漫長。那聲音沒有再靠近,但也沒有遠離,仿佛在和我比拚耐心。
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猛地一咬牙,打開了手電,強光猛地射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誰?!”我厲聲喝道,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變調。
光線照亮了灌木叢,後麵空無一人!
隻有被風吹動的枝條,在地上投下搖曳晃動的影子。
難道又是錯覺?
我不敢大意,舉著手電,緊張地掃視著四周。除了風聲,一片死寂。
就在我稍微放鬆警惕,以為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
我的眼角餘光猛地瞥見,在老槐樹焦黑的樹乾背麵,似乎有一角灰色的衣料,一閃而過!
不是錯覺!真的有人!
“出來!”我頭皮發麻,舉著柴刀對著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