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此女是健婦營回來的,肯定帶勁。
這一次,是告狀。
“臣自從受傷後,本就心灰意冷,日夜難安,還要被百姓嘲諷殘疾,實在是不想活了。”
年輕的皇帝身著明黃龍袍,端坐在龍椅上。
聽蕭熠之說到陸慎言當眾嘲諷他是廢人,皇帝龍顏大怒,大喝一聲:“放肆!他敢如此說你!”
頓時,禦書房門口的兩名小太監,還有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慶公公,全都屈膝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朕曾經聽裴愛卿提起過陸慎言,說此人文采斐然,未曾想,他竟敢對如晦不敬,當真該死!”皇帝怒道。
隻有蕭熠之坐在輪椅上,麵色平靜如止水:“謝二小姐已經替臣教訓了陸慎言,當眾打得他滿地找牙。”
皇帝的眉毛鬆了鬆:“那就好,這謝家二小姐,倒是個妙人,和你很是相配。”
禦書房內燒著最溫暖宜人的銀霜炭,靖北王卻身穿厚重嚴實的玄色蟒袍,眉眼冷寂如霜雪,周身不見一絲暖意。
皇帝歎了口氣,彆開頭,仿佛不忍看靖北王蒼白的麵容。
皇帝和蕭熠之同歲,當年沈家被先帝滿門抄斬,沈皇後被賜死,還是五皇子的他也被牽連,與長公主一起,差點過得連宮裡的太監宮女都不如。
是蕭家,護下了他。
後來,可以說皇帝是在靖北侯蕭家,和蕭熠之一同長大的。
所以,平時有誰敢提及蕭熠之雙腿殘疾,皇帝會比他還要憤怒。
“慶才,”皇帝眼神微冷,“傳旨下去,陸慎言辱及親貴,言行無狀,失了讀書人的本分,終身不得參加科舉,朝堂之上,亦永不錄用。”
“奴才遵旨。”
慶才連忙應下,心中有一絲同情那位陸學子的遭遇,但很快就下去傳旨了。
誰讓他得罪了靖北王,王爺為陛下登基立下汗馬功勞,當年老侯爺和先帝是結拜兄弟,現在王爺和皇帝同樣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尤其是王爺受傷後,陛下待他更是獨一份的好,就連當今太後的幼子安平侯,有什麼恩寵賞賜,也得排在王爺後麵。
蕭熠之又說起謝成榆。
皇帝仿佛不經意地問:“此事朕也有所耳聞,聽說他違背軍規,已經被虎賁將軍逐出京畿大營了。”
“他想陷害臣的王妃,就是不把臣放在眼裡,臣自然要讓蘇懷恩滾過來,管教好自己手下。”蕭熠之淡淡地說。
皇帝內心一定,疑心消散許多。
他最清楚如晦的性子,從不屑於說謊。
既然如晦這麼說了,就證明蘇懷恩出現在雲鶴樓,是他叫來的,和謝家二小姐無關。
“不過……謝成榆無論如何也是文昌伯的侄子,是你的親戚,你這麼不給他留臉麵,以後的翁婿關係,怕是要不好。”皇帝的語氣多了幾分調侃。
“臣要娶的是謝家二小姐,又不是文昌伯,”蕭熠之唇角揚起一抹冷厲弧度,“臣要是在乎所謂的翁婿和睦之名,才是給謝家的臉了。”
慶才在一旁聽著,暗暗咂舌。
不愧是靖北王——這大燕第一隨心所欲,冷酷無情之人。
可憐那文昌伯,若是覺得謝二小姐嫁入靖北王府,就能攀上靖北王的高枝,算盤是打錯了:靖北王這個人,根本不在乎王妃的母家。
正說著,小太監通傳:“陛下,寧壽宮的芝黛姑姑,來送選進宮的女子名冊了。”
皇帝按了按太陽穴,苦笑道:“太後真是一刻也不讓朕鬆懈,讓她進來吧。”
芝黛姑姑雙手奉上名冊:“啟稟陛下,名冊上一共有六位女子,都是適齡的京城女子,太後的意思,陛下受累,擇三人為婕妤,三人為嬪,再定吉日充實後宮。”
皇帝接過名冊,正要打開。
一旁的蕭熠之忽然開口:“陛下可知,昨日謝成榆深夜闖入謝家庶女閨房,意圖不軌,還好他妻子韓氏與謝窈發現及時,才護下那位庶女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