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窈垂著眸,目光落在秋水臉上。
那半張被扇了巴掌的臉還沒消腫,此刻沾著淚水,看起來有些可憐。
可她的心裡,卻沒有一絲波瀾。
她若覺得秋水可憐,那誰覺得母親可憐?
謝窈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語氣平淡,“你算計我外祖父,害我母親在伯府受儘折辱,不是一句‘贖罪’,就能還清的。”
何況,她沒說的是,縱然秋水此刻多麼悔恨,前世外祖父的死,也定然是她所為。
秋水的身子僵住,嘴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過——”
謝窈話鋒一轉,眼底無波無瀾。
“你想做的事,倒也不是不能試試。”
秋水猛地抬起頭:“王妃,您願意給奴婢機會?”
“給她鬆綁。”
謝窈淡淡地說:“你先回去養著,等蔣四再來找你的時候,就來告訴我。”
白蘞不解,但還是聽命於她,給秋水鬆了綁。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秋水連忙磕頭,又哭又笑地說。
她剛爬起來,忍冬開口:“秋水,你這臉還腫著,文昌伯見了難免會起疑,若蔣四真的傳信給你,你就等兩天,傷好了再去見他,這才穩妥。”
秋水愣了一下:“多謝姑娘提醒,奴婢一定等傷好之後,再和伯府聯係。”
她抹著眼淚,踉蹌地走出柴房。
等她走後,白蘞忍不住問:“這女人害了伯夫人半輩子,依屬下看,不喂狼,屬下一刀把她攮死也算解氣,王妃,您真要給她機會?”
忍冬噗嗤一笑:“小白侍衛,你怎麼總是喜歡一刀攮死彆人?”
“忍冬,你也變壞了。”謝窈看了她一眼。
忍冬剛才的提醒,如果秋水聽信了,在謝明安給她傳信時隔幾日再去,謝明安必然會察覺到異常。
忍冬:“奴婢跟著王妃這麼久,也是能看明白一些事的。”
謝窈垂下眸,這才回答白蘞的問題。
“我從沒給過她機會。”
她走出柴房,望著夜色裡的許家彆院。
“謝明安那樣的性子,寧可錯殺,不會放過,而我,就等著看她自尋死路。”
謝窈澄澈的鳳眸映著跳動的火把,顯得異常冷冽。
白蘞:“可萬一,她真拿到罪證呢?”
謝窈:“那就算她厲害,以後逢年過節,給她多燒點紙錢?”
白蘞明白了,王妃是要借文昌伯的手除掉秋水,再借秋水抓住文昌伯的把柄。
接下來的兩天,秋水果然乖乖待在彆院裡養傷,謝窈則與母親一起,再次來探望許老爺子。
許老爺子猜出謝窈有所安排,故意裝作一切如常。
直到第三日午後,秋水去後門跟其他下人搬蔬果時,一個穿著黑衣的小廝跑到她身邊。
這次,小廝手裡並沒有拿著字條什麼的,而是低聲道:“秋水,有人讓我來傳個話,說有事找您,明日午後,雲鶴酒樓的壬字號包廂見。”
秋水強壓著激動,點了點頭。
蔣四和文昌伯府,果然找她了!
她不由自主地撫摸自己臉頰,還好,她臉上的巴掌印也快消了,明日再上些脂粉,沒人看得出來。
秋水沒發現的是,傳話小廝抬起頭,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見到她臉頰那抹淡色的指痕,愣住了。
小廝走後,秋水立即去找謝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