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本來都打算受罰了,聽到少將軍最後兩個字,渾身一激靈,酒醒了。
他呼吸一窒,望著少將軍清絕的麵容,還有她眼中的狡黠,心裡翻湧起許多邊軍將士心中的想法。
大將軍無妻無子無後,是怕先帝忌憚。
他們這些將士,在沙場拚殺,保家衛國,守護的丞相,太後,卻為禍朝野。
那大將軍無欲無求,沒關係,他們……還有少將軍。
雖然少將軍是個女子,但是,有他們這些兄弟下屬在,少將軍又是靖北王妃,如果能得到靖北王的支持,那一切,皆有可能。
空青:“是,末將也已經有所安排,一部分拿出來充公,就算隻是一部分,也能給謝明安治罪。”
謝窈在心中微笑說道:謝明安,你的銀子,我就笑納了。
不知不覺,一輪彎月空懸,鎮遠侯府內的將士們,都在歡聲笑語中倒下。
春三月,桃花盛開。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幽香。
連顧昭棠,都安靜地坐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謝窈想趁機喝一口酒,悄悄伸手,指尖剛碰到桌上的酒壇,顧大將軍就睜開眼:“嗯?”
謝窈:“好啊,師父你沒醉,那你把他們一個個都扶回去吧,我走了。”
“女孩子,酒,還是要少飲一些,對身體不好,而且喝醉了……”顧昭棠少見得一本正經。
謝窈知道,其實大家是怕她喝醉後抱著彆人喊娘親,但其實大家不敢說,喝醉了的大將軍,也蠻嘮叨的。
她這才離開,走的時候,吩咐侯府下人,將院裡一群人全都攙扶到屋裡。
謝窈騎上自己的燎原,踏出侯府,見白蘞和忍冬在外麵等著她,居然也貼心地騎著馬。
“誰?!”
謝窈感受到有人窺探,鳳眸一凝,猛地看向角落。
白蘞立即策馬,就要衝到巷子那頭的時候,王妃叫住他:“等等,沒事了,是我看錯了,我們回去吧。”
謝窈回頭,望了一眼鎮遠侯府。
就在剛才,她有一種衝動,如果自己忽然給自己灌一口酒,會不會醉得不省人事,然後朝那個人喊母親呢。
謝窈搖了搖頭,叫上白蘞忍冬離開了。
明日,她還有一場仗要打。
不遠處的巷口,停著長公主的車駕。
雙喜道:“殿下,靖北王妃可真是警惕啊。”
“那是本宮的女兒,自然。”長公主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水色隱去,麵容恢複如常。
謝窈和顧昭棠,還有那群將士,喝了整整兩個時辰的酒,她也在外麵,候了兩個時辰。
“雙喜,你說本宮一把年紀,還能有新的……駙馬嗎?”她喃喃自語。
*
次日。
天還未亮透,太和殿外的白玉石階上,就擠滿官員。
“聽說了嗎,昨日謝府被抄家,江家府邸至今還被京畿營包圍著。”
“何止,江相和江尚書已經被押進天牢,誰能想到顧昭棠回京了?說是奉旨平定朝局,皇上這手瞞天過海,玩得可真是巧妙啊。”
“靖北王妃居然是顧刀,女子從軍本就不妥,她不但成了女校尉,還是女將軍,是讓人家雍國覺得大燕沒有男兒了嗎,真是荒謬!”
“本王看,你還活著,也很荒謬。”
一道低沉清幽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官員們下意識回頭,瞬間噤聲。
隻見靖北王坐在輪椅上,身穿朱紫繡蟒紋朝服,臉色略顯蒼白,眼中透著森冷的殺意。
聽到他的話,最後說話的官員,嚇得腿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咚咚”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他根本沒想到,除了大朝會,平時基本不上早朝的靖北王,今日竟然上朝了。
靖北王說自己活著就是荒謬,那麼估計他一下朝,就會被禦鷹司的人,處理成一個死人了……
蕭熠之根本沒有給求饒官員任何眼神。
而他身後,為他推輪椅的人,竟然是個女子!
眾人反應過來,她,就是靖北王妃謝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