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躍下搖椅,走到門外。
暮當山依舊是連綿的白雪,隻是在這雪白的世界中多了一間破破舊舊的小木屋。
這間小木屋還是很多萬年前和端和在人間時存下的,哪怕封印暮當山的是塗離自己的真身,她也不能從空間外獲取其他東西,憑空幻化的東西也是靈氣,若不以靈氣維持便會消散。
那樣太累了,不如這樣實質的小木屋來得實在。
塗離拍了拍門框,隻見小木屋瞬間消失在原地。
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忽然想到,除了自己在暮當山,還有那個叫祀寧的孩子。
那孩子總是靜靜的,無聲無息,溫吞的像一碗白水。
“祀寧……”
塗離四下尋找,走了好遠才看到端坐於風雪中的小雪人兒。
不知還要在暮當山多久,她怕極了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裡會寂寞,於是就想找一些有趣的東西。
有趣?祀寧不是個有趣的人。
塗離撥開他麵上的積雪,有些愕然。
祀寧的這張臉比她之前見到的變化更大了,卻也讓她更熟悉了。
因著妖族的生物特性,他連眉毛都是雪白的,襯得眉眼更為冷峭,這張臉才是令她最熟悉的,端和的臉。
這張臉現在的主人終於在她的緊盯下睜開了眼睛,那是一種很清透的綠,如同湖泊,越看越幽深,好似漩渦,要讓人深陷……
還好這不是真的端和。
端和的沒有這樣勾人的眼睛,他是溫和寬厚的,卻也有著父神不容褻瀆的威嚴。
“塗離大人。”
直至祀寧叫她,塗離才恍恍惚惚回神,她有些留戀的摸了摸祀寧的臉,而後又像是在測驗著什麼似的,扯了扯他的臉……
祀寧不知何意,正要開口,塗離便支起了身子,自言道:“這世間當真有仿人相貌不露一點兒痕跡的法術?”
他生來真的就長成這個樣子,身上也並未有不為人知的術法。祀寧隨著站起身來,這一萬年的他長得很快,麵容成熟了很多,體型也變得高高大大,將塗離整個身子都遮擋住了。
這突然的陰影讓塗離略微離他遠了些,瞧著他褲腳衣袖都短了許多,便在自己的袖中左右掏了掏,隨後捏出一顆小珠子。
默念口訣,隻見那顆小珠子中飛出了幾件衣服,都是一些素淨質樸的顏色在祀寧身遭環繞著。
“都太老氣了。”塗離說。珠子裡倒是還有一套紅色衣衫,那是她要送給彆人的,太豔了,想到這個“彆人”,她趕忙搖了搖頭,她可不想祀寧像個大孔雀似的在麵前礙眼。
“塗離大人不要費心了,能穿就行了。”
祀寧倒是老實厚道好養活,這一萬年裡她醒醒睡睡,偶見祀寧修煉也要把人叫醒說話,他依舊不氣不惱,溫和有禮。
片刻之後,塗離看著一身淺灰袍子總覺有些不合適,這件好像是她之前要送給端和的,本就是是那般灰撲撲的穩重顏色,那寬寬大大的袍袖就要拖到地上,將祀寧那一身純澈的少年氣質抹殺的分毫不剩。
“你把袖子收收……”
祀寧聞言正要動作,隻見一道利刃卷過,原本寬到拖地的袖子瞬間化作碎片,變成了一件破爛袍子。
“給。”塗離隨手丟過一件物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幽藍色的光,祀寧問問接過。
“這是?”
躺在祀寧手中的是一對護臂,泛著烈火淬出的幽藍。
“端和曾經送我的,可以儲存控製靈氣,你現在應該不太需要,就當個裝飾……”塗離看了看祀寧被風吹開的袖片兒。“把你那爛袖子收一收。”
祀寧應了,配上以後果真乾淨利索了許多。
“唉!”塗離又歎了口氣。
“您是還有哪裡不滿意嗎?”祀寧問。
“等你能走出暮當山給自己換件彆的顏色的衣服吧,越看越不好看。”
這孩子除了臉能看,其餘……
塗離一想到日後不知還要看多久祀寧這套醜衣服,便覺眼睛疼壞了,這日子沒一天舒心的!
“你想出暮當山嗎?”
“當然想!”
“殺了我,暮當山的結界就會消失。”塗離看著祀寧,眸中笑意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