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揚鞭而去。
謝風鳴隻當沒聽到。
棚下排隊的未來刀筆吏們一頓眉眼官司。
“林旭是不是那個賢太子妃的弟弟?”
“可不是,林家遭了難,除了賢太子妃那個女諸生,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發賣為奴,嘖嘖,林旭落到鎮北侯府手裡,還能有個好?”
“當初林旭和鎮北侯府的千金定了親,卻為了一介青樓女子私奔,人家好好的女兒,硬生生給氣死了,唉。要我說,謝——侯爺就多餘救他。”
楊菁目光閃爍,跟著人流順著指示往衛所裡去。
楊盟主與這位謝公子有些舊交,嗯,是那種能不見,最好不相見的交情,挺尷尬的。
謝風鳴,字雲舟,前朝末帝周惠帝的第七子,與書中那位男主角,賢太子謝鬆筠一母同胞,他們的母親就是傳說中令周惠帝神魂顛倒,從此三千粉黛無顏色的貴妃娘娘,可謂聲名赫赫。
說來在書中,他的人氣可遠勝男主,雖然死得早,卻是萬千讀者心目中的白月光。
據說他十五歲那年,曾改名易姓參加科舉,所答試卷被當時的禮部尚書,當世大儒,岑淵岑靜之評為第一,誇其文章一分狂,三分俠,十二分正氣凜然,動人處,令人捧卷自樂,戀戀不舍。
若非殿試根本藏不住身份,身為皇子沒有與士子比高低的道理,他說不得就是史上第一個皇子狀元。
當時那殿上,有二十七歲的未來丞相薛鐸,也有被誇為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溫玨,幾乎全是人間精英,可在他麵前,都被壓得沒了顏色。
在當年,這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如今嘛,聽說謝風鳴受封長榮侯,也頗得陳澤愛重,可換成以前……鎮北侯家那小九,見了他跟孫子似的,如今都敢當著麵口吐譏諷。
楊菁不過轉了下念頭。
她一個背井離鄉的可憐人,憑什麼同情人家貴公子?
平安氣得胸口發悶,甚是怒其不爭:“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指著你的鼻子罵了。”
話音未落,策馬狂奔的司徒衍忽然好似撞到了什麼重物,一頭從馬上栽下,紮進了道邊賣魚蝦的大盆。
平安:“……噗!”
謝風鳴默默按了按眉心,目光在不遠處茶樓上掃了一眼,搖搖頭:“好在,侯爺向來明事理。”
主仆兩個說了幾句閒話,一前一後貼著街道的一角漸行漸遠。
【此人清豔絕麗,堪稱名器,陛下萬豔閣內,當有此位。與之雙修,行歡喜功,同服活色生香丸,可得天地靈氣,淨容顏,輕身體,延年益壽,百病全消。】
楊菁眨了眨眼,真有點心動,咳。
目光悄悄從隔壁茶樓收回,看著謝風鳴的背影,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一段畫麵——紅燭高燃,香煙嫋嫋,錦繡羅帳內,朦朦朧朧的霧氣環繞,結實漂亮的腰身上一抹泛紅的蝴蝶雕青。
一念及此,她不免心虛氣短。
看樣子謝風鳴也是諦聽的人,那她也進諦聽,豈不危險?且楊盟主的大名,尋常人不知,諦聽的人總歸知道。
楊菁稍稍打起退堂鼓來,隻大約耽誤了時間,諦聽考核速度飛快,偏她猶猶豫豫,一心多用,還是女子,可和周圍這群多數大字不識一個的粗胚比,仍是鶴立雞群。
很快,衛所就確定了‘刀筆吏’的入選名單,楊菁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人家還傳出話來,說她這名字起得霸氣,讓人一聽便醍醐灌頂,很能震懾宵小!
“……”
其實楊盟主為治毒傷,容貌大改,便是親密知己,抑或左膀右臂在此,也認不出她。
她可從不是因容貌名顯於世的。
那麼多年,誰又敢直視她的臉?
一樣的名字,也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