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平安忽然道:“楊文書,我要照看公子,勞煩您幫我們煎一碗藥可好?”
司徒月蹙眉:“我也會的,讓我去吧。”
平安搖頭,正色道:“月姑娘,我家公子服的藥,旁的藥材還罷了,可有一味藥引,生在終年積雪的山巔,十分難得,不能有半點異味衝撞,像姑娘身上這麼香,離得近一點都不成的,為了公子安好,月姑娘千萬彆靠得太近。”
司徒月:“……”
楊菁:“……”
平安都說到這份上,得病的又是諦聽掌燈使,楊菁隻好先陪著平安把人送到客房安頓,再接過藥材,借用客房的小廚房準備煎藥。
藥材裡果然有一味包裹得嚴嚴實實,觸手冰涼,寒霧繚繞。
楊菁盯了它半晌,愣是沒敢下手。
她是正兒八經的,讀了很多年才讀出來的大夫,對中醫,中草藥也有些認識,但眼下這時代連內力都存在,沒準有什麼天材地寶,需要十二分謹慎對待。
這藥長得有點像紅景天,但又不是特彆一樣。
楊菁沉吟半晌,選擇去薅平安。
窗外探著丹桂枝丫,香味絲絲縷縷的,不算濃鬱卻很雅致。
謝風鳴抻了抻衣角,今日進過宮,陛下用的蘇合味有些重,又在陰潮的暗室裡待得久了,怕要沾染些腐敗,他想了想,乾脆把外衣去掉扔到椅子上的盆裡,取過鬥篷蓋在身上。
門吱呀一聲響,謝風鳴側了側身,微微抬頭,隻將左臉映在燭火下。
以前她說過,燈下觀美人,尤其是這樣的角度,最是動人。
平安進了門,被自家公子的秋波蕩得腦袋一暈,隨即歎道:“不是不想送你一場話本裡的風月事,可人家姑娘不肯,牛不吃草,總不好強按頭吧。”
謝風鳴:“……”
平安是真沒辦法。
他想象中,應該是夜半更深,公子病中可憐,佳人捧藥而至,坐於床榻之上,呼吸相聞,由憐生愛。
可人家姑娘不吃這一套啊。
其實,楊菁還是挺吃的,她要是知道平安是這般想法,哪怕煎不好藥,她去給病美男端一回藥,一點問題都沒有。
隻是此時此刻,新月掛枝頭,司徒月戳在客房門前眼巴巴地看著,時不時警惕地瞥楊菁一眼,齊娘子似有些無奈:“楊文書,我看您衣服上沾了些灰塵,不如先去我那兒梳洗一下?”
她頓了頓又笑道:“越郎去審金嬤嬤了。”
楊菁立時含笑福了福身:“那便謝過齊娘子。”
美男雖養眼,但還是趕緊洗澡去吧。
侯府沐浴,不光浴盆裡飄香,混了不少玫瑰露,沐浴完還有鹿角製的膠護發,珍珠粉製的養顏膏,從頭到腳洗下來,楊菁感覺身上輕了三斤。
旁邊服侍的兩個婢女,卻是臉頰緋紅,一時目眩神迷。
她們身在侯府,見過的美人多如過江鯽。
當年宮裡那位貴妃來侯府時,她們年紀雖小,卻也曾遠遠瞧過一眼,端是傾國傾城,但至少此刻,她們忽然感覺若單以容貌論,眼前這小娘子竟並不怎樣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