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植穿著一身清雅的織錦青衫長袍,在府門前踱著步子。
他一張俊逸斯文的臉上此刻掛著幾分忐忑,以往他來陸府,都是徑直便被請進去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被小廝攔在門外,還等著通報後才能放行。
猜想著,一定是嶽母大人因著他當初沒來參加葬禮,而惱怒了他。
可後期不是說嶽父大人是假死嗎?
這事兒應該能翻篇了吧?
但再一想,母親讓他今日來此的目的,不由得又多了幾分不安和躊躇。
“夫君?”
這時,一道熟悉的溫軟嗓音響起,趙源植抬眸看去,正是許久不見的自家夫人陸文茵。
今日陸文茵穿了一身淺杏色粉花襦裙,頭上一隻碧綠玉簪子,腰間束了一條白色絲帶,看著無比的溫軟清雅。
趙源植不由看得愣了神。
其實他心裡是有陸文茵的,多日不見也想得緊,若不是母親不允,他早就想來陸府接回夫人了。
“文茵,我,我想你了。”
待人到了近前,趙源植不顧陸文茵身後還跟著小丫鬟,便迫不及待拉住了陸文茵的手,在府門口就訴說起了衷腸。
聞言,陸文茵臉色一紅,羞窘地垂下頭去,小聲嬌嗔道:“彆說了,還有人呢。”
杜嬤嬤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自家大小姐被趙源植哄得一臉嬌羞的一幕。
她心裡歎了口氣:這樣單純好騙的大小姐,難怪她家夫人會不放心。
“咳咳……”
杜嬤嬤故意咳的聲音大了些。
見陸文茵聽到咳聲,把手從趙源植手中抽回,這才走過去。
“大小姐,大姑爺,夫人命老奴領你們去她的院子。”
趙源植也沒多想,來了陸府,他這個做女婿的自然是要先去拜會嶽母大人。
便也抬步跟在杜嬤嬤的身後,去了宋今瑤的院子。
心裡想著,母親交代他的事,他一會兒找個機會再單獨跟文茵說吧。
文茵心地善良,也大度,一定會同意的。
宋今瑤院內小花廳。
見大女兒和大女婿二人親密地走進來,她氣悶的攥著茶盞的手不由緊了緊。
她的傻女兒啊!
待大女婿給她行了禮後,她便讓杜嬤嬤為其看了座。
也沒為難,傻女兒都把人領進來了,她再晾著也沒意義。
“杜嬤嬤,把小舅舅之前送過來的太平猴魁給源植沏一杯,這茶聽說是皇宮貢品,平常人家可是少見,既然源植來了,也讓他嘗嘗鮮。”
以往,宋今瑤從不會用燕家的勢力去壓人,但今日不一樣,她特意提了一嘴燕家小舅舅,想先壓一壓這個大女婿的氣焰。
果然,趙源植聽到“太平猴魁”四個字的時候,對宋今瑤的神態恭敬了不少。
到底是官家子弟出身,知道這太平猴魁的分量,隻有天子身邊的近臣才能享用。
“源植挺久未登門了,怎麼今日想起來陸府了?”宋今瑤一邊喝著茶,一邊狀似隨口問道。
“小婿是來接文茵回去的。”
“哦?可我怎麼聽說,親家母發過話,說是要文茵等你府中小妾生產後,才允她回去?”
“母親!”這時,陸文茵突然低低喊了一聲,她覺得母親這般說,會讓趙源植臉上掛不住,示意宋今瑤不要提此事了。
宋今瑤壓根就沒把大女兒那聲小貓叫當回事。
她隻定定地看向趙源植:“嗯?難道是趙府出了什麼變故?還是你母親改變了主意?亦或是你那小妾早產了?”
“……”
一連三個問題,讓趙源植腦門冒了汗。
他本就是個怯懦的主,今日宋今瑤氣場太強大,他隻能如實道:“煙兒還未生產,但產期也就是這幾日,母親讓我來接文茵回去,是最近母親身子不是很爽利,而煙兒生產後還需要人照顧,坐月子更需要精心伺候著,文茵是個心細的,是以……”
“啪!”一聲。
宋今瑤瞬間變臉,手掌重重拍在桌上。
她算是聽明白了。
親家母這是讓茵兒回去給小妾伺候月子!
那孫氏是認為,她的女兒當真心善,不敢趁機毒死那個小妾?
還是認為,她宋今瑤的女兒就這般好欺負?
讓一個正妻去給小妾伺候月子,他們趙家是怎麼敢想的?
陸文茵也在趙源植一口一聲“煙兒”的親昵稱呼中,白了臉。
她垂著頭,手中絞著帕子,心裡很難受。
之前她還以為夫君就算是迫於婆母的壓力,不得不納妾延續子嗣,但到底心中看重的還是自己。
但現在聽來,好似不是那麼回事。
趙源植平日裡喚她也隻是“文茵”兩個字的喚著,喚小妾卻是“煙兒”這般親昵的稱呼!
此刻的趙源植完全沒有注意到陸文茵變了的臉色。
他見宋今瑤生氣了,下意識縮了下肩膀,然後小聲解釋:“您彆生氣,其實文茵回去幫忙照顧一下煙兒和孩子也是應該的,畢竟等那孩子生出來,母親也說過,會把孩子寄到文茵名下,這樣文茵也算有孩子了,不會再被人嘲笑不能生了。”
“煙兒都舍得把孩子給文茵養了,文茵也該大度點,付出些。”
宋今瑤是越聽越氣。
合著,不隻是讓她女兒去給小妾伺候月子,還要讓個庶子搶了女兒將來親生嫡子的位置?!
更氣的是,這趙家母子還好似她女兒占了便宜一般!
“趙源植,我且問你。這是親家母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宋今瑤忍著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