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故,讓圍觀的百姓麵麵相覷,底下又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傷了臉,崔家就不要女兒了?真是狠心。”
“按我朝禮法,斷親的姑娘嫁人,聘禮該是姑娘自己收著,所以這崔家小公子就是來訛詐的。”
宋管家捏著嗓子,隱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大家聽到了嗎?這崔小公子剛剛純粹是在拿咱們當傻子呢,他們崔家跟人家崔小姐斷了親,本就沒道理給宋家要聘禮!”
人群百姓立即有人說:“哎呀!我剛剛還跟著崔小公子說了不少宋夫人的壞話,真是對不住宋夫人啊!”
“是啊,我剛剛也說宋夫人壞話的,欸,有點臊得慌,剛吃完人家喜糕,銅板撿了三十多個,還......這全怪崔家公子太壞了,我這也是被他蒙騙了。”
宋管家捏著嗓子,又隱在人後喊道:“明白過來了吧?崔小公子就是利用咱們,讓咱們跟著他一起聲討宋夫人,好讓他從宋夫人手中訛下一筆銀子!他這是拿咱們當刀使呢啊!這樣的人,就該打,走,咱們一起去揍這家夥!敢拿咱們當傻子利用,就該讓他吃吃苦頭,再說,一個賭鬼,能是什麼好東西!”
“說得有道理,走!大家一起動手!”
“不好吧?人家好歹是崔家公子,萬一找咱們算賬怎麼辦,咱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惹不起那樣的人家。”
“怕什麼!反正現在外麵黑燈瞎火的,沒人瞧得見咱們的長相。”
“對對,還有句叫啥來著?法不責眾,大家一起動手,他找誰算賬去?”
“怕的就遮著點臉!”
“......”
另一邊。
崔忘年都快嘔死了,他正在府內因為銀兩發愁,崔氏死了,他從燕家再也撈不到丁點油水,最近日子過得都節衣縮食的。
以往他用的紙都是上好的澄心堂紙,墨也是正宗的鬆煙墨。
可今日他來到書房,本想著練字靜靜心,結果發現紙變成了最下等的毛邊紙,墨也不知道孫氏從哪裡尋來的,一磨開便是一股難聞的臭氣直衝天靈蓋。
他再細一看,發現自己上好的端硯,也變成了石質粗糙,磨墨如沙的下等品。
這些下等貨,哪裡配得上他堂堂祭酒大人的身份?
就是原配耿氏在的時候,他都沒用過這般拿不出手的破爛貨!
一時間,甭說靜心了,他都快氣炸了!
出門去正廳本想找夫人孫氏算賬,孫氏原先是他最寵愛的妾室,耿氏病逝後,他便把人抬為了正妻,如今府內中饋都由孫氏掌管。
他一定要好好問問孫氏是怎麼掌家的,怎麼可以給他用那麼差的東西。
然而。
偏偏這時候,月初了,外麵鋪子管事來核對上月的賬本,他正巧在廳內遇到了,也就多嘴問了一句。
結果!
一家虧損,兩家虧損!
全部虧損!
氣得他破口大罵:“都是乾什麼吃的?老子這麼多鋪子,你們竟是沒有一家賺錢的?”
幾個掌櫃的哆哆嗦嗦,不敢回話。
這能怪他們嗎?
他們說了這些貨不行,更不能標那麼高的價,可夫人不聽啊!
夫人拿老百姓當傻子,十幾文一尺的粗布,她愣是賣出了煙雲紗的價格,當老百姓不識數呢!
這樣以次充好的做生意手段,不虧本才怪!
“行了,你們也都彆乾了,乾脆把鋪子租賃出去,這樣還能撈點房租。”
管事們一聽,更是臉色不好看了,沒了鋪子,主家還要他們這些管事作甚?
看來又要重新找東家了。
崔忘年煩得厲害,孫氏也沒個眼力見,這時候扭著腰肢,進了正廳,張口就是給崔忘年要銀子:“老爺,下月宮中設宴,妾身要帶幾個哥兒姐兒出去置辦些頭麵穿戴,府內銀子不多了,您看能不能開下您的私庫?給妾身取點銀子?”
崔忘年一聽,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他想也沒想,啪的一聲就給孫氏甩了一耳光。
“姐姐才沒幾日?沒了她的接濟,府內就窮到需要動我私庫了?你是怎麼管家的?”
“老爺?你,你打妾身?就為了點銀子您打我?臣妾好委屈,好難過......”孫氏梨花帶淚,嬌嬌柔柔訴著委屈。
孫氏雖然已經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紀,但依舊喜歡穿得豔麗,身上更是珠光寶氣,頭上釵環叮當作響。
嬌嬌媚媚神態,酥軟的聲音。
以往崔忘年覺得這樣的孫氏,媚得很,能讓他男性的自尊立馬膨脹。
可今日,他竟是覺得這樣的孫氏,厭煩的很!
他手中還有兩萬五千兩,說著多,可官場上混,哪一處不需要打點?
今日這個壽宴,明日那家喜宴的!
同僚還需要各種宴請!
好像下月?還是下下月?是陛下壽誕的?
府內沒銀子,想也知道,這些都要他從私庫中出,孫氏管不好中饋,店鋪一家家虧損,還舔著臉來給他要銀子買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