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忘年未發一語,根據宮女手指的位置沉默坐下。
案下的雙手卻忍不住攥成了拳頭。
他的座位,竟是在最末尾,最最偏的角落處!
偏到,他連坐在首位的淑妃的臉都看不清。
而且因著孫氏和崔玉雙先離了宮,小兒子崔學林腿斷養傷也不能來參宴,庶子庶女沒資格參宴。
所以,他崔府隻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他黑著臉看了一眼被安排在前麵的宋府座位方向,心中不忿到了頂點。
曆來宮宴,座位越是靠前,就越是代表身份尊崇,憑什麼宋府一介平民,被安排在前麵?
而他好歹也是個四品祭酒,座位的安排竟是不如宋府!
琉華宮。
宋今瑤是被喜公公給送出來的。
一直送到禦花園入口處,喜公公才頓住腳步。
“宋夫人,此事若成了,宋府的榮華富貴便也回來了,還請宋夫人回去儘快,莫要讓陛下等得太久。”喜公公眉眼帶笑,瞧著甚是親切。
“這是自然,公公儘管放心,隻要按照我給的那個方法去煉製,定能煉製出堅硬不摧的鋼來,至於兵器圖紙,民婦回去便畫,最晚七日便能畫出,屆時還勞煩公公派人去取。”
說罷,宋今瑤福了一禮:“那公公,民婦就不多叨擾了,這便去宴會處了。”
“嗯,宋夫人慢著走。”
喜公公看著宋今瑤離開的背影,直到穿過拱門,再也看不見,低喃一句:“不愧是宋老國公的血脈。”
這才轉身回去找老皇帝複命。
“陛下,人已經送到了宮宴上,陛下要不要也過去瞧一瞧?今日的宮宴,淑妃娘娘辦的熱鬨,來了不少世家小姐,淑妃娘娘還等著陛下幫七皇子掌掌眼呢。”
琉華宮內殿,老皇帝手中攥著一疊紙張,有些激動。
此時他心情好,便也應了聲:“嗯,稍後過去瞧瞧,順便看看宋氏那幾個兒女。”
話落,不知想到什麼,老皇帝突然抬眸神色不明地朝著喜公公看過去。
“你說,二十幾年前的宋家一案,若是查明卻有冤屈,恢複他們的爵位,可行?”
聞言,喜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老奴就是個閹人,不敢妄議這些。”
“你倒是人老成精,圓滑得讓人厭惡,罷了!朕恕你無罪,你且說來,朕聽聽。”
“是,陛下。”
喜公公低垂著頭,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斟酌一番,這才道:“老奴認為,若是當真查明冤屈了宋家,那麼恢複之前的榮光,既能彰顯陛下公正仁德,皇恩浩蕩,又能籠絡燕家。”
喜公公沒敢明說,其實他更想直白地說,既然讓人家受了二十幾年的冤屈,恢複之前的爵位是必須也是應該的,算不得補償。
說著,喜公公偷瞄了眼老皇帝的臉色,見對方並沒有不悅,才敢接著說:“宋家子嗣凋零,幾乎到了後繼無人地步。”
“宋夫人這唯一的一條宋家血脈,即便底下兒女都改姓歸入宋氏一族,但那幾個孩子到底都是在偏遠小鎮長大的,從小沒接受過世家子弟那般的精心培養,後續就算能入仕,也斷達不到宋家先輩那樣的高度……”
喜公公說的很委婉,老皇帝聽笑了。
笑罵道:“你這閹人,說話就是喜歡長篇大論,拐彎抹角。你還不如直接說,宋今瑤那幾個兒子沒有一個有出息的,不足為患,掀不起風浪。”
說著,老皇帝把手中紙張往桌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