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時候,陸文茵沐浴過後,便躺下了。
今夜值夜的是丫鬟白禾。
陸文茵滿懷心事,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睜著眼盯著頭頂的紗幔。
直到聽到外間傳來白禾輕微的鼾聲,依舊沒睡著。
“欸!”陸文茵低低歎了口氣,翻了個身。
“一輩子不長,做人是應該勇敢一些。”
兀自低喃了幾句。
陸文茵沉沉睡去。
夜半。
芷蘭院進來一道黑影。
那人身形一閃,翻窗進了陸文茵閨房......
很快。
清暉院。
宋今瑤在睡夢中被白霜喚醒。
“不好了,夫人,影七說有人半夜闖進了大小姐閨房,咱們要不要現在去抓人?”
宋今瑤本來還在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聽這話,嚇得一激靈。
“快,快,快,命府內暗衛出動,保護大小姐。”
由於半夜被喚醒。
宋今瑤一時大腦反應慢了半拍,沒往影七見到賊人入府,為何沒第一時間去抓人,而是來了她這裡稟報,這個奇怪之處想。
她匆匆忙忙地穿衣。
就要衝出去。
這時,影七身影閃現在屏風後。
“夫人莫急,進來的是顧小公子,想來不會傷害大小姐,所以小的們才沒有第一時間抓人,而是來問過夫人意見。”
聽得這一句。
宋今瑤眸中閃過詫異。
但也不似之前那般焦急了。
顧明璋是個守禮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夜闖女子閨閣。
但終究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獨處不妥,她頓了下,吩咐道:“影七,你派人去大小姐窗外聽聽,然後回來稟報。”
“是,夫人。”
影七領命出去後,宋今瑤沉思著喝了口茶水。
她回憶起那日在皇宮假山的一幕。
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這時候她前去捉人,會讓兩個孩子日後很難做人。
欸!
歎了口氣。
她在屋內踱了一會兒步,又坐回了榻上。
芷蘭院。
顧明璋站在塌前盯著陸文茵的睡顏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些懊惱和後悔。
除了那日中藥,二十二年來,他從未有今日這般出格之舉。
他這般莽莽撞撞半夜進來,若是傳出去,對陸大小姐名聲有損。
還是他太衝動了,今日見到陸文茵去相看男人,他一個沒忍住,還是來了場夜探香閨。
他糾結著要不要喚醒陸文茵,問問她今日相看的怎麼樣。
說實話,他莫名的是有些帶著點興師問罪來的。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反正稀裡糊塗就來了。
這時,陸文茵在睡夢中似乎感受到了周遭的不對勁,驀地睜開了眼睛。
一眼,她便看到塌前站著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
“啊......”
嚇得她下意識驚叫出聲。
顧明璋連忙阻止:“彆怕,是我。”
“顧?顧公子?”陸文茵拍著胸脯把驚叫咽了回去。
“你,怎麼來了?”
剛開始的恐懼褪去後,陸文茵紅著臉問出聲。
她印象中克己複禮的顧公子,怎麼突然就不守禮了?
顧明璋不知陸文茵心中所想,他想著不能在女子閨房待太久,便直言問出聲。
“陸大小姐,今夜在下前來確實有失禮數,隻是一直見不到你,我也是無法......”
說著,話音一頓,語氣帶了點莫名的意味,問:“聽聞今日你去相看了?可有相中?”
話落。
黑暗中,顧明璋掩在袖袍下的手,下意識攥緊。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瞬不瞬盯著陸文茵的表情變化。
多虧他習武,這點黑暗,還是能看得見對方的臉。
“我......”
陸文茵沒想到顧明璋會知道她相看方錦衣衛的事。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她明顯感覺到,顧明璋語氣不大對勁。
似是生氣了?
可為什麼生氣?
他們明明除了在皇宮那場意外,差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接觸外,其餘並無過多接觸。
她去相看男人,嫁了人,不是對他的處境更好嗎?
這樣,他就不必對她“負責”了。
萬千思緒,在陸文茵腦海中轉了一瞬。
她咬了下唇角,道:“顧公子,不論我嫁不嫁人,都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潛在意思是,她不需要顧明璋的負責,顧明璋也彆管她嫁不嫁人的事。
顧明璋聽出來了。
不知是生氣還是什麼原因,呼吸都跟著加重了些。
“顧公子,時辰很晚了,我要睡了......”
陸文茵攆人,這種二人獨處的黑暗環境,讓她覺得氣氛很曖昧,比那日在皇宮時候還曖昧,讓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有些慌,也有些亂。
但今夜的顧明璋不知為何,甚是執著。
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
“你中意他嗎?”
顧明璋很突兀地問了這麼一句,陸文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誰,便問:“你說......誰?”
“方凜。”顧明璋從牙縫擠出這兩個字。
陸文茵有些迷糊:“方凜是誰?”
“......”顧明璋臉色古怪了一瞬。
轉而,嘴角微不可見地輕勾了下。
很好。
都沒記住姓名,那肯定是沒入眼,更沒入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