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韞朝著宋沐冉的方向看去,她方才其實並不在意宋沐冉今日的穿著打扮,無非就是素淨二字來襯托那所謂的楚楚可憐,可現在細細看去,那耳墜子……說不熟悉是假的。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嫁妝裡其中一樣。
銀翹再也忍不住了,“那耳墜是大小姐您嫁妝盒子裡的,怎麼到了二小姐的耳朵上了?”
眾人聞言也是臉色變了幾變。
宋沐冉連忙用手捂住耳墜,眼眶微微泛著紅,“大姐姐,你都不管管你那小丫鬟嗎?嘴裡沒點乾淨的,什麼叫做那是你家小姐的,這明明小娘給我的嫁妝。”
“奴婢不會看錯的——”銀翹還想要說什麼,卻被宋知韞攔下了。
那邊的蕭頌延聞言也是連忙將宋沐冉護在了自己身後,瞧見那銀翹是誰的丫鬟後,眼裡更是不喜,立刻上前道:“無憑無據的就來汙蔑人,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這話的言下之意就差沒說宋知韞是個管教下人不力還愛汙蔑人的了。
“我說延二哥,這事情還沒定論,你就在那兒指桑罵槐的,不大好吧?”蕭景鈺覷了他一眼,語氣裡儘是嘲諷。
宋知韞也沒說話,隻是起身款款走到他們麵前來,漂亮精致的臉蛋衝蕭頌延淺淺一笑。蕭頌延原本渾身都對宋知韞滿是警惕,對於她這麼一笑反倒是愣在那兒。
在他看來,宋知韞是生的極為貌美動人的,隻是平日裡過於墨守成規,身上瞧著也沒什麼靈氣,什麼笑不露齒,什麼行坐有度,比他還要古板。可能是因為他和她過於相似,反倒是沒什麼吸引力。
如今衝他這麼笑,感覺宋知韞周身都好似有蝴蝶飛來飛去似的,叫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也就在他這愣神之際,一道尖銳的痛呼聲傳入了他耳中。
他立刻轉過身,就看到宋沐冉捂著耳朵,指縫裡都溢出了鮮血,“冉冉!”
宋沐冉疼的幾乎都要說不出話來了,她沒想到宋知韞為了拿到這個耳墜直接從她耳垂上硬生生拽了下來,那樣快的速度,叫她都來不及躲閃。
蕭頌延看見了宋沐冉的傷勢,氣的轉過身抬手就要打宋沐冉,卻是被一柄象牙扇給拍打了回去。
手腕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他順著象牙扇的方向望去,發現蕭景鈺正擋在宋知韞的身前,眼角明明含著笑卻好似一抷早就冷卻的灰燼,叫人心裡無端生起某種寒意來。
“延二哥,我還在這兒呢,你要打我家娘子是什麼道理?”
蕭景鈺的聲線偏清潤,語氣不疾不徐,自帶一股慵懶勁兒,仔細聽耳朵都不禁有些酥了。
蕭頌延攙扶住宋沐冉,死死咬著牙,“你得問問你家娘子,怎麼還上前動手傷人!”
蕭景鈺卻是不以為意,笑著道:“不過是拿了二嫂的耳墜,我到時候拿銀子來賠給你們就是了。”
“你!我缺那點銀子嗎,我說的是傷人的事情!”蕭頌延瞪著站在不遠處的宋知韞,那眼神顯然是恨不能直接上前將其痛罵一頓的。
虞氏臉色不好,上前就要為自家兒子爭辯一兩句,卻見宋知韞忽然開口:“我有證據證明這耳墜是我母親給我的嫁妝裡的。”
說著,她將那沾著血的耳墜翻過來,耳墜後麵用小篆寫著寧寧二字,而寧寧是宋知韞母親的小名。當年誰人不知宋知韞母親名動京城?是極為有名的貴女,寧寧二字是老侯爺對女兒日後的期望,身邊同她親近之人都是知曉的——祥和寧靜,平安順遂。
“不錯,寧寧是知韞母親的小字,這上麵雕刻的工藝也是定安侯府常常打造的,做不了假。”國公夫人那雙眼眸靜靜盯著那耳墜,好似是在回憶著什麼一般,“說來話長,我還算是你母親的忘年交了。”
這話落下,所有人都不再提出異議。
宋知韞收起耳墜,定定地看著宋沐冉,“我倒是想問問,我的嫁妝怎麼到了二妹妹的身上去了。”
宋沐冉眼珠子輕輕轉動了幾下,思忖了片刻,這才回:“興許是我那丫鬟拿錯了姐姐的嫁妝,不過姐姐的嫁妝都進了我的庫房,你要是想取便待會兒去取吧。”
她知道,如今這偷拿嫡姐耳墜子的事情自己橫豎是逃不掉了,不如直接拿出那嫁妝的事情轉移注意力,也好洗清自己的罪名。
況且她直接提出來了,這宋知韞要是為著那嫁妝當麵說要回去,豈不是個斤斤計較的?
她料宋知韞不敢要!
“好啊,那便多謝二妹妹了。”宋知韞笑著接下,“你被父親母親嬌寵著長大,要是真的管我的嫁妝,我怕你也是有心無力。”
宋沐冉瞬間呆愣在原地,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虞氏在心裡暗暗罵宋沐冉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旋即輕哼一聲,“不過是個嫁妝,倒也不必這樣的著急。”
“是啊,不過區區一百二十擔嫁妝,我想二妹妹也應當不是那種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宋知韞說的輕描淡寫,虞氏氣的七竅生煙。
那可是一百二十擔嫁妝啊!要不是宋沐冉那個蠢貨提起來,興許這事兒就草草揭過了。
還有,這宋沐冉倒是算盤打的響亮,那耳墜子瞧著就值五百兩了,而她卻送了自己這個婆母繡帕,便是從宋知韞嫁妝裡拿些出來,到時候送給了她,自然是沒有拿回去的道理了。
思及此處,虞氏不禁狠狠剜了眼宋沐冉,最終還是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茶水才壓下心裡的煩悶和火氣。
宋沐冉哪裡不知道虞氏這是怪在了她頭上來,可她又有什麼法子,她也沒想到宋知韞會堂而皇之地將嫁妝都要回去啊。
國公夫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哪裡不知道大房兒媳心裡頭的小九九,隻是輕歎一聲,“我乏了,這嫁妝該還回去便還回去,省的叫外人知道了看笑話。”
宋沐冉隻好打碎牙往肚裡咽,弱弱地應了一聲‘是。’
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走了,這眾人也紛紛散去,宋沐冉看著二夫人握住宋知韞的手滿是笑意,還說到時候莊子和鋪子要儘數交給她來打理,不禁覺得有些莫名的怪異。
原本這些都該是她的。
不過也罷,蕭景鈺本就是朽木不可雕,沒什麼大出息,哪怕日後宋知韞把握著這大筆的財產,等到哪天分家了,他們沒了倚仗,錢財還不是上頭的官老爺說收就收了?
再說了,二房除了蕭景鈺這個指望不上的,還有一個拖油瓶呢,她倒是要看看宋知韞到時候知道了會不會氣的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