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韞來到鴻喜堂外的垂花門時,便聽到了裡頭傳來的笑聲。
隻見大夫人虞氏身側站了一位身子窈窕的女子,國公夫人則是和一位鬢發如銀,身著墨綠底子花卉鑲邊圓領褙子,上麵的鬆綠石領口質地溫潤細膩,更襯華貴,說話時還帶著揚州口音。
宋知韞自然認識這位老夫人,此人正是虞氏的祖母——明老太君,人是和善的,但有些過於護短了。
“說來我也是許久沒瞧見老姐姐了,今日你能來,這兒又熱鬨了不少。”國公夫人端著冰裂紋菊瓣茶盞,笑嗬嗬地說著話。
“是啊,我們是親家,本該多走動的,但前些日子家裡的姐兒嫁人了,整日裡忙忙碌碌的,不得空。”明老太君指了指立在虞氏身側的少女,“如今啊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孫女還未嫁出去了,雖然不是嫡母所出,但容貌還是不錯的。她名喚虞清姝,是養在大兒媳手裡的,很懂規矩。”
虞清姝朝國公夫人行禮,儘量不失分寸,她沒忘了今日自己來這的目的。
國公夫人看了眼不遠處梳著小盤髻的少女,麵容清秀,衣著素雅乾淨,才想誇一句不錯,就瞧見宋知韞從堂外走了進來。
這孫媳婦往這堂上一站,略顯暗淡的堂內都變得光華流轉了起來,“給祖母、大伯母、母親請安。”
二少夫人心裡自然是歡喜不已,恨不能立刻將兒媳帶到自己身側來坐著,但這邊有客人在,她不好表現得過於明顯。
國公夫人放下茶盞,笑著道:“乖孩子,快坐下吧。”
那邊的明老太君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知韞,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氣質上透著清冷孤高,但眼角眉梢那點清媚,饒是她一個婦人看了都覺得會色授魂與。
如此一看,方才她還說自家孫女長得好看,仿佛是在說笑似的。
“你家這孫媳婦兒生的也是真美!還是你福氣好啊。”明老太君淡淡誇讚道。
國公夫人也是笑著說:“哪裡哪裡,如今雖然少了些操心事兒,但該要忙的還是免不了。”
兩位老人家吃茶說笑了會兒,琉璃盤上的糕點也是少了些。
宋知韞朝身後的銀翹使眼色,而後莞爾道:“前些日子母親將廚房的事情交給了孫媳,恰好我讓廚房的廚娘今日做了份紅綾餅餤和櫻桃畢羅,還泡了一壺頂好的顧渚紫筍,我瞧著糕點見了底兒,不若讓下麵的人將其拿些上來?”
“好啊,恰好看看這段時日你管家的成效。”二夫人眼裡發著亮光,金氏則是不大開心地彆過身,彎腰揉了揉在祠堂跪久了的膝蓋。
片刻後,丫鬟將糕點和茶水端了上來。
糕點不是稀缺物,但看做的如何,食材怎樣。
這櫻桃是稀缺物,有些看著紅豔,但實際上嘗起來卻是酸牙的很。有些看著軟爛,但卻不夠甜。
明老太君帶著幾分期待,她這平身最愛吃的便是櫻桃畢羅。
她拈了一塊兒送入嘴裡,咬了一口,想著會不會是記憶裡的味道,結果這酸澀的味道立刻湧入口腔裡,她連忙皺起了眉,吐在了痰盂裡,“這、這壓根不是櫻桃,倒像是李子啊!”
“這怎麼可能呢?”宋知韞擰著眉,顯然是有些錯愕,她連忙拿了一塊兒嘗了嘗,也察覺起不對勁了。
金氏輕哼了一聲,“莫不是三弟媳以次充好吧?”
二夫人稍稍給金氏一記警告的眼神,金氏這才不再說話。
宋知韞微抿著唇瓣,“許是廚娘看錯了?”說著,她對一旁的銀翹看了過來,“今日做這道點心的是誰,你去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