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明那一聲尖利到變調的驚呼,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杜英華?
誰是杜英華?
顧勇軍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情緒失控的老搭檔,又看了看地上那攤肥肉,完全沒搞懂狀況。
而梁小慧和辦公室外圍觀的幾個護士,更是滿頭霧水。
“許……許指導,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梁小慧小聲地提醒道,“他……他叫黃英悟,是我們兒科的主任。”
“杜英華?”一個年輕護士也忍不住插嘴,“我們主任確實姓黃,叫黃英悟,警察同誌,你們肯定是搞錯了!?”
地上,那個剛剛還被打得隻剩半條命的黃英悟,聽到“杜英華”三個字時,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極致的驚恐,但隨即就被他用更加誇張的哀嚎給掩蓋了過去。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掙紮著朝顧勇軍和許陽明伸出那隻沒斷的手,哭喊得撕心裂肺:“警察同誌!救命啊!你們快看啊!他打人啊!”
“我不知道什麼杜英華、李英華的!我是個醫生啊!我就在這兒好好上著班,他衝進來就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這一番倒打一耙,瞬間讓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是啊,這年輕人看著一身血,下手又這麼狠,怎麼看都像是私仇報複,隨便找了個借口。
顧勇軍的眉頭,再次緊緊地鎖了起來。
然而,許陽明卻像是沒聽到周圍任何聲音。
他的雙拳死死攥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一雙眼睛赤紅,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五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個被杜英華用酒瓶砸碎了半邊臉,至今還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女孩!
那個一夜白頭,散儘家財為女兒治病,最後精神失常的老父親……
一幕幕畫麵,如同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記憶裡。
那是他剛從警校畢業,參與的第一個大案。
也是他從警生涯中,最大的一個意難平!
“畜生……”許陽明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那聲音裡的恨意,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度。
“瑪德,還裝?”
就在這時,李凡那帶著一絲嘲弄的冰冷聲音響起。
他看都懶得看周圍人的反應,隻是冷笑一聲,伸出右手,在那胖子油膩的頭頂上,隨意地一抓一扯。
刺啦一聲。
一頂足以以假亂真的假發,連帶著一片黏在額角的假胡子,被他硬生生撕了下來!
露出了下麵一個油光鋥亮的地中海,和一張雖然腫成了豬頭,但依稀能辨認出本來麵貌的臉。
“你……”
黃英悟,不,杜英華臉上的哀嚎和冤屈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絕望。
李凡將手裡的假發隨手扔在他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啪!啪!”
又是兩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老子問你,還裝不裝?”
這兩巴掌,徹底打碎了杜英華所有的僥幸心理。
他癱在地上,像一灘爛泥,眼神空洞,徹底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