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內,那細微、清脆、連綿不絕的機括咬合聲,組成了一曲死亡的樂章。
沒有絲毫的停頓,沒有片刻的猶豫,仿佛這扇價值數百萬、結構複雜到變態的德國造保險門,在他麵前,就和路邊攤上五塊錢一把的掛鎖沒有任何區彆!
地上,尚華清臉上的瘋狂笑容,僵住了。
他那因為劇痛和怨毒而扭曲的五官,此刻被一種極致的震驚和不可思議所取代。
怎麼……可能?
他為了安裝這扇門,前前後後花了近千萬,光是研究這套機械鎖的開法,就足足花了一個星期!
而眼前這個條子……
他是在乾什麼?他甚至沒有去聽裡麵的聲音!
這不叫開鎖,這他媽叫拆鎖!
就在尚華清的腦子徹底陷入一片空白的瞬間。
“哢噠——”
伴隨著最後一聲清脆的、決定性的聲響,李凡雙手猛地向外一拉!
“轟隆——”
那扇厚重得如同山巒的金屬巨門,應聲而開!
尚華清說到一半的嘲諷,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嘴巴無意識地張著,混著血沫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下,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徹底傻了。
這……這他媽……還是人嗎?!
李凡卻連多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在門開的瞬間,他一個箭步就衝進了那片白色的寒氣之中!
冰庫內,寒意刺骨。
李凡的目光如利劍般掃過,瞬間就鎖定了角落裡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衝了過去,當看清孩子的狀況時,饒是他殺意滔天,心臟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隻見那隻有一歲多的男童,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小臉已經凍得青紫,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渾身冰涼,胸口……早已沒了起伏。
“操!”
李凡低罵一聲,也顧不上那刺骨的寒冷,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裡,轉身就衝出了冰庫。
他將孩子平放在地上,腦中飛快地閃過警校培訓時的急救知識。
人工呼吸!胸外按壓!
他俯下身,對著孩子冰冷的嘴唇吹氣,然後用並不算專業的手法,一下又一下地按壓著那幼小的胸膛。
沒用!
孩子的身體依舊冰冷,沒有任何反應。
再來!
李凡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比他剛才單挑二十七個亡命徒還要讓他感到無力。
他能抓賊,能殺人,可救人……他是真的不會啊!
不遠處,剛剛從劫後餘生中燃起一絲希望的沈月,在看清自己孩子那毫無生氣的模樣後,那雙剛剛恢複一絲光彩的眸子,瞬間又被無儘的黑暗所吞噬。
“啊——不——!!!”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哀嚎,從她的喉嚨裡迸發出來,那是一種連靈魂都被撕碎的、絕望的悲鳴。
“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本已奄奄一息的尚華清,在看到這一幕後,竟又發出了病態而快意的狂笑。
“晚了……都晚了!哈哈哈……你不是很能打嗎?你不是能開鎖嗎?你救啊!你再救啊!!”
“都得死!你們都得給我陪葬!哈哈哈哈……”
惡毒的笑聲,與女人絕望的哀嚎交織在一起,讓這片人間煉獄顯得愈發可怖。
李凡停下了動作,他看著懷中毫無聲息的孩子,又看了看遠處那個已經徹底崩潰、用頭瘋狂撞擊地麵的女人,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與狂怒,在他胸中轟然炸開。
他知道,如果這個孩子沒了,這個女人……也就徹底毀了。
就在這所有希望都仿佛被黑暗吞噬的絕望時刻。
“嘀嗚——嘀嗚——嘀嗚——!!!”
廠房外,尖銳、急促的警笛聲,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劍,由遠及近,瞬間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