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猛地從丁洪波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刺破夜空!
他的身體像一隻被扔上滾燙鐵板的活魚,劇烈地抽搐、彈跳起來,眼球暴凸,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幾乎要從眼眶裡生生瞪出來。
極致的劇痛,如同岩漿灌入四肢百骸,又像是億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靈魂,將他那點可憐的、最後的尊嚴,燒得一乾二淨!
他涕淚橫流,口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溢出,聲音淒厲到變了調,嘶吼著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你不能這樣!這是嚴刑逼供!你……你是警察!這不符合程序!不合法!你不能……”
李凡緩緩鬆開了手,任由那團已經看不出形狀的爛肉垂落下去。
他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冰冷的笑意,甚至還帶著幾分嫌惡,在丁洪波那沾滿血汙的作戰服上,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聽到丁洪波那顛三倒四、邏輯混亂的“控訴”,李凡撇了撇嘴,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神情各異、眼角抽搐的省廳精英。
“他剛剛說什麼?”
李凡懶洋洋地開口,聲音不大,卻通過冰冷的空氣,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他說我嚴刑逼供,你們……誰看到了?”
廣場上,瞬間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死寂。
幾十名荷槍實彈的特警、刑警,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提前彩排過一樣,動作整齊劃一。
站在前排的幾名刑警,不約而同地開始研究自己腳尖前的螞蟻是不是在走直線。
側麵的特警們,則齊刷刷地仰頭四十五度望天,似乎在思考今晚的月亮為什麼這麼圓,上麵是不是真的有嫦娥。
而站在最後麵的,乾脆利落地轉過身去,對著警車輪胎上的防滑花紋,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探索真理般的專注神情。
仿佛那輪胎上,刻著宇宙的終極奧秘。
站在李凡不遠處的馬鴻熙,一張國字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
他想到那個打爛水泥地的彈坑,感受著自己小腹上被踹過的地方傳來的隱隱作痛,又想到了那三具蓋著白布的、冰冷的戰友遺體……
最後,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極其嚴肅、不容置疑的口吻,對著身邊的下屬沉聲說道:“今晚風大,沙子迷了眼,什麼都看不清!”
“是!總隊長!”
身邊的刑警立刻心領神會,身軀挺得筆直,用儘全身力氣大聲應道,“報告總隊長!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丁洪波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著這荒誕到極點的一幕,看著那群上一秒還代表著國家法紀、正義凜然的人民警察,下一秒就集體變成了睜眼瞎。
一股比手掌被捏爆還要冰冷千百倍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瞬間凍結了他所有的思維。
完了。
他最後的護身符,那層名為“法律”與“程序”的薄冰,被對方用最野蠻、最粗暴的方式,一腳踩得粉碎。
眼前這個男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身警服所代表的規則與束縛!
或者說,在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廣場上,他,就是規則!
李凡重新蹲下身,好整以暇地看著丁洪波那張徹底失去血色、寫滿驚駭與絕望的臉。
“嘖嘖,看來你來執行任務之前,功課做得不到位啊。”
李凡的聲音裡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殘忍,“你隻知道我是個警察,是個臥底,代號喪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