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車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窗外,機場的歡呼與燈火被飛速地甩在身後,城市璀璨的夜景在車窗上流淌而過,卻帶不來一絲暖意。
開車的省廳刑偵支隊隊長馬鴻熙,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但豎起的耳朵和緊繃的後頸肌肉,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後排,李凡靠在座椅上,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時速,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與疲憊。
可他知道,張淼廳長絕不是為了請他喝杯慶功酒,才搞出這麼大陣仗。
“李凡同誌。”
張淼終於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低沉而沙啞。
他沒有看李凡,目光直視著前方,仿佛在看一條通往深淵的路,“就在飛機迫降前的半個小時,我省發生了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案件。”
李凡的眼皮猛地一跳,那股剛剛鬆懈下去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
張淼仿佛沒有察覺他的變化,繼續用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鋪直敘,講述著一個血淋淋的事實。
“彩雲省牽頭的5.11利刃行動,你是知道的,並且在該案中居功至偉!”
“但就在本案基本宣告結束,準備將所有經過審判的犯罪嫌疑人連夜押解收監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一群身份不明的境外雇傭兵,突然跨境對我方押送車隊發動了襲擊。”
“他們火力凶猛,訓練有素,當場槍殺了我們多名負責押送任務的法警、特警和刑警,劫走了包括彭奇文兄弟在內的二十三名重犯。”
轟!
李凡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豁然轉頭,死死盯住張淼的側臉,那雙剛從萬米高空俯瞰過雷暴的眸子裡,燃起了不敢置信的火焰。
張淼沒有停頓,似乎不給他任何思考和質問的時間,繼續往下說。
“與此同時,我們設在郊外,正準備秘密銷毀繳獲的其中八百公斤成品毒品的倉庫,也遭到了另一支雇傭兵隊伍的突襲。”
“倉庫負責人和所有工作人員,無一生還,全部慘死現場。”
“八百公斤毒品,被悉數劫掠。”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可靠情報,這兩支雇傭兵隊伍,已經帶著所有被劫的犯人和毒品,成功從邊境線撤離,回到了境外。”
“......”
車廂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乾了。
馬鴻熙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而李凡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間凝固了!
他想起了當初那三百多個戴著頭套,被押上囚車的亡命徒。
想起了那足以讓無數家庭破碎的,堆積如山的罪證。
他拚了命,九死一生,才把翡翠市的天給捅破,把這顆毒瘤連根拔起!
結果……
人,跑了!
貨,沒了!
戰友,犧牲慘重!
這算什麼?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嗎?!
張淼似乎感受到了身邊那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他深吸一口氣,終於轉過頭,那張國字臉上,寫滿了沉痛與掙紮。
他看著李凡,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李凡同誌,5.11利刃行動,與你單線聯係的,我們彩雲省禁毒總隊……曹修然曹局……”
張淼的聲音,在說到這個名字時,幾不可聞地顫抖了一下。
“他當時,就在押送頭車上。”
“為了掩護其他同誌,他……”
“不幸,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