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青年激動得滿臉通紅,腰杆挺得筆直,聲音洪亮如鐘。
哥丹敏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著李凡。
李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那股屬於“狂彪”的蠻橫霸道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看不透的平靜。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放心,隻要你的人不亂動,我肯定留你一命。”
“畢竟,老子是龍國警察,不是真悍匪!”
哥丹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連忙對著李凡的背影,點頭如搗蒜,用蹩腳的龍國語喊道:“配合!我一定配合!隻要不殺我,我絕對配合!”
李凡看他那慫樣,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這?
緬北的將軍,手握幾千人的正規軍,膽子還不如自己用一天兩夜訓出來的“彪家軍”裡一個亡命徒的一根毛。
李凡懶得再搭理這條已經嚇破了膽的死狗,他的目光越過哥丹敏,緩緩掃過整個戰場。
遠處,那黑壓壓的緬北軍陣,像被抽了主心骨的沙雕,混亂而狼狽,正小心翼翼地後撤,生怕再刺激到這尊殺神。
近處,自己親手打造的“彪家軍”陣地裡,涇渭分明。
一邊,是以眼鏡青年為首,被自己從園區裡解救出來的數百名同胞。
他們手裡的槍端得筆直,腰杆挺得像一杆杆標槍,眼神裡燃燒著一種近乎狂信的光芒,死死盯著那些跪在地上的武裝分子,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另一邊,是那上百名剛剛還耀武揚威,此刻卻跪在泥地裡,高舉雙手,抖如篩糠的本地亡命徒。
他們臉上除了恐懼,再也找不到第二種情緒!
李凡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短暫停留,最後,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落在了陣地中央,那三灘爛泥般的男人身上。
候佛根,彭奇文,彭奇武!
如果說之前,當哥丹敏用緬甸語喊出“李凡”這個名字時,三人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幸,一絲荒謬絕倫的、自欺欺人的希望。
那麼,在李凡當著哥丹敏的麵,親口承認“老子是龍國警察”的那一刹那。
這最後一絲希望,就像被掐滅的煙頭,徹底熄了。
三人心中那座用狂熱和崇拜堆砌起來的,名為“彪爺”的神像,轟然倒塌!
不,不是倒塌!
是神像的臉皮被撕了下來,露出了裡麵那張他們刻骨銘心、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臉。
喪彪!
李凡!
彪爺!
三個名字,三張麵孔,在候佛根的腦海裡瘋狂地旋轉、撕扯、融合。
一張是翡翠市那個滿嘴騷話,坑蒙拐騙,把他們耍得團團轉,最後親手把他們送進監獄的臥底警察,喪彪!
一張是緬北叢林裡這個殺伐果斷,蠻橫霸道,比亡命徒還亡命徒,帶領他們打下諾卡集團,讓他們看到稱王稱霸希望的真龍天子,彪爺!
現在,這兩張臉重疊在了一起。
都是他!
從頭到尾,都是他!
他們從一個叫“喪彪”的坑裡九死一生地爬出來,結果一抬頭,就興高采烈、納頭便拜地跳進了另一個叫“彪爺”的,更大、更深、更他媽絕望的坑裡!
而挖坑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
“噗——”
候佛根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然後狠狠一擰,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在身前那攤已經凝固的暗紅血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