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心水那聲如洪鐘的宣判,每一個字都如同實質的鐵錘,砸在光明分局的上空,餘音嫋嫋,經久不散。
整個大院,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更加詭異的死寂。
風停了,塵埃落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彙聚在那個被市局一把手親自“罷免”了指揮權的分局局長,鄒信鷗身上。
鄒信鷗如遭雷擊。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從暴怒的豬肝色,到羞憤的慘白,最後化為一片毫無生機的死灰。
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拚命地想要呼吸,卻隻能吸入絕望的空氣。
他引以為傲的資曆,他死死抓住的程序正義,他那點可憐的官威和麵子,在市局局長那不容置疑的命令麵前,被碾得粉碎,連點渣都不剩。
“噗通。”
鄒信鷗雙腿一軟,整個人向後踉蹌了兩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那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亂了,那身筆挺的製服也皺了,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完了。
而他旁邊不遠處的楊浩思、聶明達等人,在聽到武心水的宣判時,臉上最後那點瘋狂和不甘也徹底消失了,隻剩下認命般的麻木和死寂。
大勢已去,神仙難救。
相較於眾人的驚駭與絕望,李凡的臉上卻波瀾不驚,甚至可以說,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他決定開著裝甲車來掀桌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後路。
彆的不說,就憑他胸前那幾枚沉甸甸的特等功勳章,憑著公安部那位大佬對他的青眼有加,再加上自家海警這邊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護短。
他就不信,自己要查個案子,還有人能攔得住!
如今看來,省廳的反應很快,市局的眼色也足夠亮。
李凡心中暗自點頭,雖然廣城的警隊裡出了楊浩思這樣的害群之馬,但好在,這支隊伍的根,還沒爛透。
這樣一來,事情反而簡單了。
想到這裡,李凡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許,他從已經石化的鄒信鷗手裡,慢條斯理地抽回自己的證件,揣回兜裡。
然後,他轉向武心水,那張年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爽朗,和一絲恰到好處的痞氣。
“武局,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
不客氣了!
這既是對武心水授權的回應,也是對接下來這場暴風驟雨的預告。
武心水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算是將這千斤重擔,正式交到了李凡的手上。
李凡話音落下,便再也沒多看癱坐在地的鄒信鷗和一眾市局領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