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米粥香氣還在鼻尖縈繞,槐葉被秋風卷著落在兩人腳邊,發出細碎的輕響。
傅懷硯抬手拂過葉卿棠鬢邊的碎發,指腹殘留著她耳廓的微涼,目光卻漸漸沉了下來,像是被巷間的暮色染了濃墨。
他沒再說話,隻是微微俯身,動作慢得像怕驚飛簷下的歸雀。
溫熱的呼吸先落在她的額角,帶著他身上清冽的墨香與淡淡的藥氣,隨後,唇瓣輕輕貼上了她的眉心。
那吻很輕,輕得像一片落葉拂過,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珍重。
葉卿棠渾身一僵,耳尖瞬間燙了起來,連呼吸都忘了放輕,隻覺得眉心那點溫熱順著血脈漫開,連帶著胸腔裡的心跳都亂了節奏。
傅懷硯很快退開,指尖卻仍停在她的鬢邊,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柔軟,像是藏在深海裡的星光,終於露了一角。
“你……”
葉卿棠定了定神,指尖攥緊了披風的係帶,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為什麼突然……”
傅懷硯望著她澄澈的眼眸,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聲音比巷間的秋風更柔些。
“自記事起,我便活在算計與隱忍裡,每一步都要提著心,生怕行差踏錯。”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蹭過她泛紅的耳尖,“可隻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心是落定的。方才看著你,想著你明知凶險卻仍願意站在我這邊,便忍不住……想吻你。”
葉卿棠的心跳又快了幾分,垂在身側的手被他輕輕握住。傅懷硯的掌心溫熱,指腹帶著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將她微涼的手裹得嚴實。
“卿棠。”
“有你真好。”
葉卿棠沒說話,任由傅懷硯牽著自己的手並肩往巷口走。
他的手始終沒鬆開,指尖偶爾會輕輕摩挲她的指節,像是在確認這份溫度並非虛幻。
巷外的大街已熱鬨起來,挑著貨郎擔的小販邊走邊吆喝,茶館的夥計站在門口招攬客人,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灑下來,在青石板上織出斑駁的光影。
“往後查東宮和侍郎的事,你不必親自動身。”傅懷硯側頭看她,“風月和紅塵會盯著,你隻需在昭華宮照料貴妃,她的身體應當也是快好了,等調理好了你就出宮,一切有我。”
葉卿棠剛要應聲,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尖銳的驚叫,像是要刺破秋日的晴空。
緊接著,便是急促得嚇人的馬蹄聲!
“嗒!嗒!嗒!”
每一下都重重踏在青石板上,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顫。
兩人同時頓住腳步,循聲望去。
隻見街那頭,一匹渾身棕黑的烈馬正失控般橫衝直撞,馬背上的韁繩早已斷裂,馬鬃被風吹得狂舞,一雙馬眼赤紅,嘴裡噴著白氣。
更驚險的是,烈馬身後還拖拽著一頂朱紅轎子,轎杆已被拉得微微變形,簾布被風吹得狂舞,隱約能看見轎內有婦人的驚呼聲傳出,轎夫早已被甩在身後,摔在地上掙紮不起。
路人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馬蹄聲越來越近,烈馬眼看就要撞向街角那間賣糖人的小攤,攤主嚇得臉色慘白,竟僵在原地忘了躲閃。
傅懷硯眼疾手快,一把將葉卿棠拉到自己身後,另一隻手迅速解下腰間的玉帶,目光銳利如刀,死死盯著那匹狂奔的烈馬。
“你待在這兒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