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硯的指尖在玉帶扣上輕輕敲擊,目光冷得像冰:“你既沒見過,怎知他姓金?”
“是去年冬天,太子喝醉了,跟我抱怨那細作辦事拖遝,說“姓金的要是再拿不到您的把柄,就彆想從大盛拿到好處”。”
侍郎急忙辯解,生怕傅懷硯不信,“我就記下來了,除此之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暗房裡的炭盆又“劈啪”響了一聲,火星濺到地麵,很快熄滅。
傅懷硯剛要再問,卻見侍郎忽然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猶豫,嘴唇翕動了好幾下,才像是下定了決心,聲音壓得更低。
“還有件事……傅大人,您或許不知道……葉姑娘的父母,當年不是遇匪那麼簡單。”
傅懷硯的動作猛地一頓,攥著玉帶的手瞬間收緊,指節泛出冷白。他盯著侍郎,眼底的平靜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銳利的急切。
“你說什麼?”
“是太子……是太子讓人做的。”
侍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恐懼,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大盛45年,葉尚書在賑災過程中發現太子暗中挪用賑災銀,還私下扣了南梁進貢的藥材,就想回京麵聖揭發。”
“太子知道後慌了,就找了那姓金的細作,買通了黑水寨,在葉尚書賑災回鄉的路上截殺……我是偶然聽到太子跟內侍說的,說葉書海那個老東西,留著也是個麻煩,不如讓他跟他那夫人一起,永遠彆回上京。”
“就算葉尚書能順利回京,太子也有辦法,那批糧草被太子動了手腳,裡麵參了很多百姓不能吃的草料,倒是後他也能憑借這個先發製人。”
這話像一道驚雷,在暗房裡炸響。
傅懷硯的瞳孔驟然收縮,難怪他查葉書海夫妻死亡原因的時候總是多方遇阻。
他從沒想過,這背後竟藏著太子與南梁細作的陰謀。
“細節。”
傅懷硯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幾分刻意壓製的冷厲,“當時葉尚書回鄉的路線、遇匪的地點,還有那姓金的細作是怎麼安排的,你知道多少?”
侍郎的身體抖得更厲害,眼淚又湧了上來,混著臉上的泥汙,顯得格外狼狽,“我……我隻知道遇匪的地方是中原菏縣地區的滇水鎮,那裡也是黑水寨老巢聚集地。”
“那是葉尚書回鄉的必經之路。黑水寨的那些人其實都是太子暗插進去的暗衛,太子總共帶了十多個人,都偽裝成山匪,不僅殺了葉尚書夫婦,還燒了他們的馬車,偽造了劫財的假象……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傅大人,我都說了,求您一定要讓葉姑娘治好我兒子!”
“當年太子主動請纓剿匪是為了……”
燭火明滅,照得傅懷硯的臉龐一半在明一半再暗。
“是太子為了封口……”
傅懷硯沒再追問,隻是緩緩直起身,目光掃過侍郎那張涕淚橫流的臉,眼底的冷意幾乎要凝成冰。
他轉頭對角落裡的風月沉聲道:“風月,立刻帶兩個人去城郊破廟,把佛像肚子裡的千機引餘料取回來,再讓人查城西所有姓金的綢緞商,重點查去年冬天後新開的鋪子,務必找到那個細作的下落。”
“是。”
風月躬身應下,轉身快步往外走,鐵鏈碰撞的聲響在門外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