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青年——周琛,江城異管局第三行動組組長——的目光在鐘伯眉心那點細微紅痕上停留了最後一秒。指尖殘留的能量讀數仍在微型探測器上頑固地跳動著,冰冷的屏幕幽光映著他鏡片後深不見底的瞳孔。
“報告組長,”技術員小跑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屍體已裝袋封存。現場除交戰痕跡外,提取到三組新鮮足跡,兩組成人,一組青少年,向東南方向延伸約兩百米後消失於舊工業區外圍監控盲區。另外,”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現場殘留能量樣本初步分析完畢,其‘活性’與‘聚合度’遠超數據庫任何異能樣本,接近……理論上的‘靈氣’模型。數據庫比對無結果,屬未知能量類型。”
“靈氣?”周琛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道銳利的反光。這個詞在局裡的上古檔案裡隻存在於模糊的傳說和支離破碎的推論中。“通知總部,啟動‘燧人氏’協議最高權限,調取所有上古遺跡相關能量圖譜,進行深度比對。現場所有痕跡,我要納米級建模還原。”
“是!”技術員迅速領命而去。
周琛踱步到被林夜“裂空風獄”絞出的巨大凹坑邊緣。坑底光滑如鏡,邊緣殘留著無數細微、高速旋轉切割的痕跡,與周圍被鐘伯拳罡震得皸裂塌陷的地麵形成詭異對比。一個狂暴撕裂,一個渾厚崩解,涇渭分明。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路徑……”他蹲下身,指尖拂過光滑的切麵,觸感冰涼,帶著一絲金屬被高頻震顫切割後的餘韻。不遠處,鐘伯拳頭轟擊的位置,鋼筋水泥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過,呈放射性碎裂。“目標一(林夜),破壞模式高度凝聚、穿透性極強,疑似能量高度壓縮塑形後的定向爆發。目標二(鐘伯),能量外放,剛猛無儔,以衝擊波和震蕩為主,符合內勁巔峰武道特征,但……強度異常。”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工廠破敗的東南角,那是林夜一家消失的方向。夜色漸退,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灰蒙蒙的光線給這片廢墟鍍上一層不祥的冷意。一個能將鐘伯這種隱世老怪物逼到絕境、最終一擊斃命的年輕人,帶著重傷和幾個毫無戰鬥力的家人,又能逃多遠?
“楚瑤。”周琛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工廠的寂靜。
“到!”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暗處閃出,正是之前彙報的女隊員。她約莫二十七八歲,身姿挺拔如青鬆,貼身的黑色作戰服勾勒出流暢的線條,短發利落,眉眼英氣逼人,此刻那雙銳利的眸子正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足跡分析交給你。目標一家,重點是那個叫林夜的青年,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家庭背景、社會關係、近期異常行為、以及……”周琛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投向鐘伯屍體倒下的位置,“他與這個老怪物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明白!”楚瑤利落應聲,立刻走向足跡消失的東南角。她行動迅捷而無聲,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地麵的雜物和水窪。蹲下身時,她取出一副特製的增強現實眼鏡戴上,鏡片上立刻浮現出足跡的高清掃描圖像和三維建模路徑。
“組長,”她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來,帶著一絲凝重,“足跡顯示,兩名成人步履沉重虛浮,一名成人背負重物,步伐深陷且間歇性紊亂,符合重傷者特征。另一名青少年步伐相對穩定,但步幅急促。他們在前方約五十米處有短暫停留,泥地上有滴落狀血跡,非常新鮮。”
她沿著足跡延伸的方向緩緩移動,增強現實眼鏡過濾著環境雜光,將那些在常人眼中幾乎無法辨彆的細微痕跡一一標注出來。
“目標在此處停留約一分鐘,推測進行簡單止血或調整背負姿勢。”楚瑤的聲音冷靜地陳述著,“隨後足跡繼續向東南,穿過鐵絲網破損處,進入老城區‘三不管’棚戶區。那裡監控覆蓋率不足10%,環境複雜,追蹤難度劇增。”
她站起身,摘掉眼鏡,望向那片在晨光中逐漸顯露出來的、如同巨大灰色瘡疤般的低矮棚戶區,眉頭緊鎖。
**同一時刻,張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厚重的防彈玻璃隔絕了窗外初升的朝陽,室內隻亮著幾盞慘白的射燈,將張天遠的身影拉得細長扭曲,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他背對門口,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手中緊攥著一份剛送來的加密傳真。
傳真紙上隻有寥寥數語,卻像一把冰錐刺入他的心臟:
“‘清理工’任務失敗。目標C(鐘伯)確認清除。現場由‘有關方麵’封鎖,痕跡已處理。建議:暫停一切行動,等待進一步指示。——黑蛇”
失敗了。
連“黑蛇”手下最頂尖的“清潔工”都失敗了!鐘伯死了,屍體被那些神秘莫測的“有關方麵”帶走,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巨大的挫敗感和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他的脊椎。那個林夜…到底是什麼怪物?
“砰!”
他猛地轉身,將桌上價值連城的紫砂壺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暴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為了那塊地,為了浩兒!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王猛、豹哥、黑鷂、鐘伯…他手下的力量幾乎被連根拔起!而現在,連他最大的底牌之一——“黑蛇”的殺手,也折了進去!
“林夜!林夜”他低吼著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