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亂葬崗去的土路，比清晨又黏了幾分。林凡踩著“噗嗤”作響的泥地，雙瞳的金芒始終亮著——每走一步，他都能看清腳下土縫裡纏的青灰妖氣，像細蛇似的往他鞋底鑽，卻被清玄劍的金光擋在半寸外，“滋滋”化了層薄煙。
風突然變了向，從亂葬崗那邊吹過來，裹著股更濃的腥甜，還混著點細碎的“窸窣”聲。不是腐葉摩擦的響，是活物竄動的動靜，貼著地麵，從路側的灌木叢裡鑽出來，離他的腳踝越來越近。
“是老鼠？”林凡下意識停步，低頭看向腳邊的草從。往常村裡的田鼠總愛在土路上竄，可這荒郊野嶺的，又裹著妖氣，哪會有普通老鼠？他催動雙瞳的金芒往下探——這一看，心裡頓時一緊。
灌木叢的陰影裡，藏著個拳頭大的東西：渾身覆著青灰的短毛，不是老鼠的灰褐，是妖氣染透的死色；耳朵尖缺了一塊，露著森白的肉，肉裡纏著縷細黑線；最嚇人的是眼睛，不是鼠類的黑瞳，是兩團暗紅的光，像燒紅的煤渣，正死死盯著他的腳踝，嘴角還滴著青灰色的粘液，沾到草葉上，葉子瞬間就黃了。
“不是鼠，是‘蝕魂鼠’，玄塵用妖氣裹著田鼠的屍身煉的小怪物。”老牛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帶著點警惕，“彆看它小，牙齒能咬穿陽氣，爪子上的粘液沾到皮膚，會讓經脈發僵——是陣眼外圍的哨探，玄塵在靠這些小東西耗你的力氣。”
話音剛落，那蝕魂鼠突然“吱”地尖嘯一聲，後腿一蹬，像道青灰閃電撲向林凡的小腿！它嘴裡的粘液滴在土路上，竟燒出細小的黑坑，爪子上的黑線還在微微蠕動，顯然是被玄塵的氣脈連著。
林凡下意識想後退，可腳剛抬起來，就想起《清心訣》的真義——“心清如鏡，萬法不侵”。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趕緊催動丹田的暖流：“丹田聚氣，如握寒星！”
暖流瞬間順著大腿的經脈往下走，像股溫流裹住小腿。蝕魂鼠的爪子剛碰到他的褲腿，就被暖流燙得“吱”了一聲，往後縮了縮。可它沒退，反而張開嘴，露出兩排泛著青灰的尖牙，又要撲上來——這次，它的目標是林凡握劍的手，想咬斷他的氣脈。
“順經遊走，如沐清風！”林凡接著念口訣，意念催動暖流往手臂走。這一次，他沒隻讓暖流護著經脈，而是試著讓它順著清玄劍的劍柄往上爬——暖流剛碰到劍身，劍身上的金光就“嗡”地亮了半寸，像層薄金罩裹住劍尖。
“斬它頭上的黑線！那是妖氣的根！”老牛急忙提醒。
林凡睜大眼睛，雙瞳的金芒精準鎖定蝕魂鼠頭頂的黑線——那線比頭發還細，從它的頭皮鑽進，另一頭順著地麵往亂葬崗的方向延伸，隱約能看到和遠處墨黑氣團連在一起。他側身躲過蝕魂鼠的尖牙，手腕一翻，清玄劍的劍尖帶著金光，斜著斬向那道黑線。
“嗤！”
金光碰到黑線的瞬間，黑線像被燒斷的棉線，“啪”地斷成兩截。蝕魂鼠的動作猛地僵住，暗紅的眼睛瞬間暗了下去，嘴裡的粘液也不再滴落。它晃了晃，從半空中摔下來，落在土路上，青灰的短毛很快開始消融，露出裡麵普通田鼠的屍身——隻是屍身上還纏著縷極淡的白氣，是被妖氣困住的鼠魂。
林凡沒動，看著那縷白氣。雙瞳的金芒輕輕罩住它，白氣晃了晃，化作個小小的鼠影，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鑽進土裡，沒了蹤影。
“這就對了。”老牛的聲音鬆了些，“《清心訣》不光能護己，還能解困——你剛才的暖流沒傷著鼠魂，隻斬了妖氣，這才是功法的本意。”
林凡握緊劍柄，看著劍身上殘留的金光。剛才運口訣時，他還覺得暖流走得有些滯澀，可斬中黑線的瞬間，暖流突然順了不少，連丹田的暖意都更穩了。他低頭看了看小腿——褲腿上沾了點蝕魂鼠的粘液，卻沒燒透布料，顯然是被暖流擋住了。
“原來口訣還能這麼用。”他低聲自語，心裡的底氣又足了些。
剛要繼續往前走，遠處的灌木叢裡又傳來“窸窣”聲——這次不是一隻，是好幾隻！雙瞳望過去，陰影裡竟藏著五六隻蝕魂鼠，個個都露著暗紅的眼睛，正順著土縫往他這邊爬，爪子上的黑線纏在一起，像張小小的黑網。
“玄塵是想靠這些小東西耗光你的陽氣。”老牛的聲音沉了沉，“彆慌，你剛練會運口訣，正好再試試——一次斬一道黑線，慢慢來，彆貪快。”
林凡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重新舉起清玄劍。丹田的暖流緩緩升起，順著經脈遊走，這一次，他沒再念出聲，隻在心裡默誦口訣。雙瞳的金芒亮得更穩，將幾隻蝕魂鼠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連它們身上黑線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第一隻蝕魂鼠撲上來時，他側身、揮劍，金光精準斬中黑線；第二隻從背後偷襲，他靠雙瞳的餘光察覺，反手用劍脊磕斷黑線；第三隻、第四隻……他的動作越來越順，暖流在經脈裡走得越來越快，清玄劍的金光也越來越亮，每斬一道黑線，就有一縷白氣飄走，每化解一隻蝕魂鼠，周圍的妖氣就淡一分。
最後一隻蝕魂鼠被斬時，林凡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十幾步。路側的灌木叢裡，再沒有藏著的怪東西，土縫裡的妖氣也退了不少，連風裡的腥甜都淡了些。
他停下腳步，喘了口氣，丹田的暖流還在緩緩轉著，沒有絲毫疲憊。雙瞳望向亂葬崗的方向，那團墨黑氣團離他更近了，氣團裡的青灰閃電看得更清，甚至能看到氣團邊緣，有更多纏著黑線的影子在晃動——那是比蝕魂鼠更厲害的鬼影，是玄塵真正的“兵”。
“凡娃子，不錯。”老牛的聲音帶著欣慰，“第一次運口訣實戰就這麼穩，比玄風年輕時還快。”
林凡笑了笑，握緊清玄劍，繼續往前走去。腳下的土路依舊發黏，周圍的妖氣依舊陰森，可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他知道，《清心訣》的口訣不是死字，是能護著他、護著殘魂的活法；他的雙瞳，他的劍，都能幫他闖過這一關。
離亂葬崗越近，那“哢噠、哢噠”的聲響就越清晰。林凡深吸一口氣，雙瞳的金芒在眼底晃著，準備好迎接下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