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丁磊兩人才再次返了回來。
張文娟盯著他們垂落在身側的手臂,顫聲道:“我的孩子呢?”
最終,表嫂歎口氣彆過臉去不看她,低聲道:“天氣太冷了。”
“那孩子剛出生身體又弱,已經……凍死了。”
沒有人知道張文娟在醫院的那三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就像是丟了魂的行屍走肉,聽著病院走廊裡孩子的哭聲和家屬們的笑聲,覺得自己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她也剛生產完,但她似乎不屬於這裡。
張文娟看著陸執,眼圈肉眼可見地變紅。
時隔多年再次提起這段往事,依舊讓她感覺心如刀絞。
“實話告訴你們,我當時真的想過去死。”
“我的孩子沒了……”
“我覺得是因為我在醫院拍片子接觸了太多射線,所以他才會畸形的。”
“我不知道回家之後,怎麼麵對我的父母和家人。”
“也不知道怎麼跟王毅交代。”
在病房外遊蕩的張文娟,顫顫巍巍地站上了醫院四層的樓頂。
臘月裡,她望著下方枯寂的萬物,想著隻要自己縱身一躍,就能如同這萬物一般死寂。
但凜冽的寒風吹過,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腦海中想的全是自己漸漸年邁的父母,她作為獨生女,是兩人晚年唯一的依靠。
她不能這麼殘忍,讓他們經曆自己正在經曆的痛苦。
最終,張文娟又晃晃悠悠地從天台圍牆上爬了下來。
生產完三天後,張文娟回家了,從此之後她就跟丁磊夫婦斷絕了來往。
但是,回到家中的場景也不好過。
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全家人都來質問她。
當聽到她解釋生的孩子有問題,是個腦癱的畸形兒,甚至被丁磊給處理掉了。
尤其是聽她自我剖析,可能是因為工作原因,導致地孩子畸形的時候。
她分明在王毅和公婆臉上看到了不易覺察地慶幸和嫌棄。
“他們或許跟丁磊的想法一樣吧。”張文娟心寒地想著。
隻有自己的父母在擔心她,問她孩子有沒有好好安葬,問她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
那一刻,張文娟覺得自己之前就跟被下了蠱一樣鬼迷心竅,直到此時才清醒過來。
她突然想起來了王陽明在《陽明心學》中說過的話:
“順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大徹大悟,不過如此。
王毅的臉明明沒變,曾經怎麼看都俊朗非凡的麵容,此時她再也看不出半分好看地模樣。
她甚至覺得那麵目有些陰暗可憎。
張文娟最終還是離婚了,不是聽從了父母的意見,而是遵從了自己的本心。
生了一場孩子,讓她看透了一個人。
足足過了5年之後,張文娟才重新開始了一段新的婚姻,並且生育了一兒一女。
張文娟輕拭眼角:“原本我都不抱希望了。”
“但是,突然看到警方發出的公告,覺得當年生產的事很蹊蹺。”
從前她真的沒往這方麵想,現在卻不由得她不去想。
“如果我兒子真的是腦癱畸形,做b超的時候應該也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