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林嘉鳴打聽到了那個女生的名字。
她叫宋婷婷,很溫婉的名字。
沒彆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僅此而已。
但是,林嘉鳴可不是這麼想的,望著我一直念叨著:“鐵樹也能開花啊,嘖嘖。”
“以後我得當孩子乾爹。”
“……”
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這貨怎麼沒跟外表一樣高冷。
也不知道林嘉鳴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找到了跟宋婷婷同一所小學畢業的幾個女生。
很奇怪,她們明明沒跟宋婷婷同班過,按理說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每個人卻對宋婷婷都很了解的樣子。
其中一名女生冷笑著說道:“你問宋婷婷啊,我勸你們彆把她當什麼好人。”
林嘉鳴聞言緊張了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幾個女生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通,林嘉鳴終於知道了前因後果。
而我通過林嘉鳴的轉述,似乎明白了宋婷婷為什麼會站出來。
宋婷婷五年級暑假的時候,曾經跟鄰居的小男孩在村外的小河邊玩耍。
兩個人去的,最終卻隻有一個人回來。
女生說道:“宋婷婷說是那小男孩自己出了意外,掉進了河裡。”
“人都死了,那誰說得清楚啊。”
“就是,宋婷婷還說自己不會遊泳,所以去附近找人救援了。”
“不會遊泳還敢去河邊玩,這不是禍害人嗎!”
“當時學校都在傳,說不定那小男孩就是被她給害死的。”
其餘幾名女生接話,已經讓他們了解了宋婷婷當時的處境。
溺水事件在宋婷婷的小學鬨得很大,學校為此開了校會,反反複複地進行安全教育宣講。
流言一點點傳開,都說是宋婷婷害死的小男孩。
無形的刀把她包圍,她也被同學們孤立了。
或許因為大家都是小學生,並沒有激烈地八零。
宋婷婷就像是一個透明人,在學校裡沒人理她,同學們都繞著她走。
在她走過去之後,在背後指指點點。
或許,那天在樓梯口,她幫助我的時候,望向我想到的是她自己吧。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她才會站出來為我撐起了傘。
亦或者她當時也渴望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站在她身邊。
原來宋婷婷就在我隔壁班,下課的時候路過她的班級,我開始有意識的望向她的座位。
她的成績很好,在班裡數一數二,肯定能順利考上高中的。
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我覺得很溫暖。
可是,我不確定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我又感到很恐懼。
中考前夕的最後一個周末,忽然下了很大一場雨。
林嘉鳴那個倒黴孩子貪涼吃壞了肚子,早早被他爸給接走,送醫院洗胃去了。
我也沒幸運到哪兒去,悲催的沒帶傘。
望著連成線的雨絲,無計可施。
今天這場雨看來是淋定了,畢竟沒人會借給我傘。
我歎了口氣,舉起書包在頭頂,作勢欲衝到雨裡跑回家去。
“嶽淩。”
熟悉的聲音將我邁出去的腿硬拉了回來。
“你家住附近吧,我有幾次看到你是步行來學校的。”
“我送你。”
是宋婷婷,我幾乎是一瞬間就聽出來了。
話音落下,頭頂的淡藍色雨傘不容拒絕地遮了過來。
她一米六的身高,為了給我撐傘甚至手都完全伸直斜了起來。
我順勢接過傘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淋著雨向著我家走去。
“淋雨,似乎也可以很快樂。”我默默想著。
10分鐘的路程,我走得很慢,極儘拖延。
“你一會兒怎麼回家?”
“我坐公交車。”宋婷婷指了指附近一個站牌。
她平時都是住校,隻有周末才能回家。
聽林嘉鳴說,她是下麵村子裡來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我點點頭,又問道:“你會報考一中嗎?”
“嗯。”
“你不怕我嗎?”
“怕你什麼?”
她那麼純粹,我卻更想要知道她的態度。
“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我爸曾經送給我一個木偶玩具,可以拆分人體結構那種,我非常喜歡……”
“我怕我以後會更加想要研究人體的構造。”
雨花濺落,宋婷婷突然駐足。
我急忙倒退一步,把傘重新遮蓋在她的頭頂。
“嶽淩,你這叫天賦。”
“犯罪天賦?”
“是做醫生的天賦。”宋婷婷無語地白我一眼。
說完,她繼續朝前走著。
“你不要被彆人的議論,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殺人?”
“你敢嗎?你會嗎?”
“如果你真有這想法,學校裡欺負你的那些人,估計早已經死八百次了。”
宋婷婷有自己的主見,她隻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被欺辱時努力隱忍的嶽淩。
那天的對話之後,我私下覺得,我們就這樣成為了不算朋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