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快去醫院要緊。”
“我給閨女擦擦,換身乾淨衣服再去。”
雲母哭得喘不上氣來,慌忙張羅著給她拿衣服。
雲父見到陸休終於服軟,如同一下子老了十歲那般佝僂著身子靠在牆上,慢慢滑落蹲在了地上。
“等到了衛生院。”
“就說……就說回來的時候,腳滑從山上滾下去摔石頭上了。”
“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雲書錦無力地任由母親給她擦洗,換上衣服。
又由陸休背著輕柔地放到拖拉機上,一行人摸黑去了鎮衛生院。
雲書錦本以為這隻是一場父母腦子發熱的鬨劇。
但她沒想到,這一晚徹底改變了她的一生,也搭上了陸休。
所以在她出院沒多久,當她被父母塞到陸休家裡後,就斷絕了跟雲家的來往。
“我沒你這樣是非不分的父親。”
雲書錦站在陸休家院子裡,心已經徹底死了。
她的手臂壞了,手腕也受了傷。
以前最喜歡拿的鋼筆,此時更是捏不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養好。
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養好。
更讓她難過的是,高考已經開始了。
“我廢了。”雲書錦心如死灰地看著遠處天空飛過的鳥,跟陸休說。
“你為什麼要答應我爸這麼荒唐的要求?”她不理解。
如果誣告可以反坐,她爸是要被抓進去牢底坐穿的!
陸休拿著木梳,小心翼翼地給她紮頭發:“我也不知道。”
“我當時隻想要快點結束紛爭,儘快送你去醫院。”
雲書錦說:“你是好人,不該答應他們的。”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在山裡被狼叼走,也不想連累你。”
陸休並沒有因為被“碰瓷”而苛待雲書錦,他開始擔負起照顧對方的職責。
但他也以禮相待,與雲書錦秋毫無犯。
隨著雲書錦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幾個月後,她的心卻已經落在了陸休的身上。
陸休每次上班之前,都會給她準備好一切。
吃的、喝的、用的……
他會借著回南山村姥姥的家的名頭,不著痕跡的捎回她母親的近況,讓她放心。
甚至他說,等她完全養好傷,還會供她繼續讀書。
他從來沒有怨言,就像自己不是被硬塞到陸家的一樣。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經曆了這些之後,她已經沒有了從前那股心氣。
她知道,她的翅膀被折斷了,再也飛不出這四方天地了。
但看看陸休,這男人,她認了。
再後來,陸休擺了酒席,明媒正娶的把她娶進了門。
他從來不肯讓雲書錦乾重活,她的腿和手即便後來好了很多,但是也經常發麻,陰雨天更是難受。
陸休就這樣在鞭炮廠乾著,再加上種著地,養家糊口足夠了。
雖然他們在一起時,是因為雲父的荒唐。
但是父母早亡,一個人孤獨過日子的陸休,有時候卻默默感謝這個糊塗的嶽父。
所以他每次回南山村的姥姥家,都會帶些禮物放到雲家門口,敲敲門就走。
在他們認識三年後,雲書錦生下了陸執。
她那坍塌的小世界,似乎因為一個小孩子的到來,又重新建了起來。
雲書錦總覺得自己當年不夠執著,或許也是無力對抗從小如山般嚴肅的父親。
所以她希望陸執可以執著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可沒想到,她又沒等到。
早已降臨過她身邊的魔鬼,再次嗅到了她的氣味,想要將她吞吃入腹。
就在陸休在廠裡被排擠霸淩之後,常年深居簡出的雲書錦毅然來到了鞭炮廠。
那一簇點燃的打火機火苗,沒有將鞭炮廠炸個粉碎,反而點燃了某個野獸那埋在內心深處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