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神佛」自不必說,是所要請動的神鬼之名;
「符腹」是作用,畫這張符籙到底為了什麼;
「符腳」是封閉,將法力鎖死在符籙之中;
「符膽」是隔絕,不讓不相乾的力量侵入。
正常情況下,前三者看的是傳承優劣,後兩者則最是考驗畫符的功力。
但現在,五大要素卻有了改變。
前三者變成關鍵,後兩者的技術性反倒變小。
因為再好的符籙傳承,即便是「符籙三宗」畫的,也得不到神佛回應,想要符籙生效,就不得不采取虛化神鬼,轉而溝通天地烙印的方式,這一步在「符頭」「主事神佛」「符腹」中得到關鍵體現。
所以說到這裡,朱三是感到驕傲的。
李彥同樣是沒有門派的探索者,自是表示讚同:「如此確實更為公平……那神禁是不是基於其上的衍生強化?」
朱三道:「正是
如此,神禁在古法中是不存在的,也隻是因為符籙之道的變化無窮,才有了神禁的根基。」
李彥這下知道,如何用正統的方式破解陶仲文的「鎖靈環」了,怪不得進度緩慢,原來是沒有找準方式。
同樣他的「七針製神」神禁,模仿得很到位,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當然也就沒有進步。
現在從根基學起,從天地元力入手,又有實踐派的點撥,可謂突飛猛進。
短短兩個下午,當李彥提筆一蹴而就,展現出一張驅毒療傷的「雲籙」效果,往水碗中一燒時,看著那彌漫出藥氣的符水,作為傳授者的朱三大為動容:「先生當真天縱奇才,我的二十年所學,怕是幾天功夫就要被掏得乾乾淨淨了!」
李彥行禮:「這也要多謝千戶傾囊相授,關於符籙的訣竅,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十三太保,皆是才乾之輩!」
如今十三太保裡麵,他已經見過朱仲、朱三、朱四、朱七、朱十二,皆是能夠獨當一麵的人物,不得不說陸炳執掌下的錦衣衛,確實人才濟濟。
還有那個尚未及冠,卻已經展現出超群天賦的朱十三,本有輝煌的未來,卻慘遭水蛭子殺害,實在可惜……
朱三同樣想起那位年幼的義弟,露出濃濃的仇恨之色,雲籙飛出,布置下一個隔音的空間,恨聲道:「那倭國的水蛭子,殺害了小十三,不知先生可有辦法將其誅殺,為我兄弟報仇?」
李彥道:「一位隨時能夠變化成他人的神祇,威脅力比起明麵上的敵人要大得多,既然確定了水蛭子站在陶仲文一方,確實要先滅掉對方。」
「此前陸都督也問過這個問題,我那時沒有給予明確答複,是因為我無法確定對方的蹤跡,難以做出任何保證。」
「現在東廠南下,倒是希望大增了……」
朱三不解:「這有何乾呢?」
李彥道:「東廠的出動,會讓陶仲文意識到,他的壽桃並沒有穩住局勢,龍女依舊是莫大的威脅。」
朱三理解:「確實如此,陛下豈是好欺瞞之輩,那位妄圖以一個真假不知的壽桃穩住地位,還是太天真了!」
嘉靖是極不好糊弄的,尤其是在修道方麵,秦皇漢武都被方士欺騙,但縱觀曆史上的嘉靖全朝,唯二得善終的兩位道士都不容易,到了這個世界,真正有了神佛之力,那就更難應付了。
李彥再接著道:「陶仲文此番準備的道門靈食,龍女會滿意麼?」
朱三嘴角揚起:「自是不滿意的!」
雖然在陸炳和十三太保的心中,龍女高貴威嚴,但並不妨礙一個認知,那就是這位李神醫,對於龍女的影響無與倫比。
如此一來,道門靈食除非是天地靈果,實在不好意思昧著良心說不,否則都能挑出刺來。
李彥總結:「既然龍女依舊是莫大的威脅,又難以收買,那麼陶仲文會怎麼做?」
朱三先是一怔,然後悚然動容:「先生之意,陶仲文會對龍女下手?」
李彥反問:「難道不會麼?」
朱三喃喃自語:「是了,是了,他敢對都督下手,當真是為了保住天師之位,無所不用其極,龍女又為什麼不敢?可怎麼辦到呢……派出水蛭子?」
李彥道:「不一定絕對,但這是最有可能的。」
「水蛭子本是倭國神祇,我救出龍女的過程裡,又與倭人修行者有了激烈的衝突,如意寶珠還助我掃滅了一群賊子……」
「倘若水蛭子得手,隻會認為是倭人的報複,豈會聯想到那位大明天師?對於此賊來說,完全可以一試!」
朱三眼中爆出精光,恨不得馬上稟告陸炳,布置埋伏:「先生所言有理,那我們可
以守株待兔了!」
李彥潑了一盆冷水:「目前還不能確定倭國神祇的情況,但對實力莫測的龍女動手,水蛭子應該會調動全力,不會隻靠一個弱小的化身……」
「所以守株待兔怕是難以辦到,以水蛭子的神力,最是有利於潛伏觀察,稍有動靜,就可能被其察覺到,隨後遁走……」
「好在對方如果要動手,同樣會選擇一個最能推脫責任的時機,這使得我們能掌控一些先機,做好布置!」
朱三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明白了,我們錦衣衛現在該做的,是假裝不知,而非自作聰明的布置陷阱,可如此一來,隻能靠先生保護龍女……」
李彥微笑:「學習符籙之道,正是千戶的相助,而我自從踏上道醫之路,也學了不少本事,是時候驗證一番了。」
朱三沉默。
捕獵一尊神祇,來驗證所學麼?
天下之大,恐怕也隻有這位令神道複蘇的道醫,能自然地說出這句話,而沒有絲毫狂妄的感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