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莊園的爆炸硝煙尚未完全散去,但另一種更為刺鼻的氣味已經開始彌漫:
那是恐懼、猜疑、落寞和絕望的味道。
昔日車水馬龍的莊園此刻門可羅雀,黑色的帷幔在風中獵獵作響;
仿佛在為這個家族奏響最後的挽歌。
權力更迭的塵埃以一種殘酷的方式落定,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陳天政站在父親書房的窗戶前麵,背對著室內壓抑的空氣。
窗外,曾經象征著陳家無上權勢的園林,此刻在他眼中隻剩下一片蕭瑟。
他剛剛送走了省裡來的“慰問”代表;
對方公式化的同情和隱含的警告,像冰錐一樣刺穿了他最後的僥幸。
明升暗降的調令已經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一個聽起來冠冕堂皇實則毫無實權的閒職。
他知道,陳家政治生命的主動脈,已經被徹底切斷了。
商界的崩塌更為迅速和徹底。
就在葬禮爆炸案發生的第二天;
由尹震元擔任主任的“龍城能源產業臨時協調委員會”正式掛牌;
閃電般接管了陳氏能源集團的所有核心業務。
陳天商死後勉強支撐局麵的幾個副手,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迅速倒向了新的掌權者。
曾經依附於陳家的小家族和商人們,如今像躲避瘟疫一樣切斷聯係;
甚至反過來蠶食著陳家殘存的非核心產業。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古話在此時顯得如此刻骨銘心。
書房門被輕輕推開,陳銳端著一杯茶走進來。
他看著父親僵硬的背影,欲言又止。
陳天政緩緩轉身,接過茶杯。
茶水已經涼了,但他渾然不覺地抿了一口。
陳天政知道兒子想要問些什麼,他忽然說:
“‘那位’派人送來慰問。讓我們好好休養,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
陳銳的臉色變得難看:“這算什麼?卸磨殺驢?”
“慎言!”陳天政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濺出,灑到了書桌之上。
他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隻要人在,就還有機會。”
但真的還有機會嗎?
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陳建國的死徹底切斷了陳家與“那位”之間的情感紐帶。
陳氏能源的被奪取讓他們掌控龍城的物質基礎崩塌。
如今的陳家,在“那位”眼中已經從一方諸侯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依附者。
所謂的“庇護”,不過是政治上做給彆人看的罷了。
殺手組織毀滅肉體的做法,讓陳天政更加重視武力。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家族安全。
那個殺手組織既然敢在葬禮上動手,就敢殺進莊園。
這一次殺的是父親,下一個就有可能是阿先、阿銳,甚至是自己!
陳天政以“複仇”和“自保”的名義,將那支直屬的、見不得光的武力;
更加牢牢地攥在手裡,甚至不吝重金擴充。
這是他現在唯一還能感到一絲“力量”的領域,也是一劑致命的毒藥;
讓陳天政在絕望中抓住了一根危險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