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另一條信息通過文統,從釜城傳來。
盧澤娜主導的舊案清查,已進入深水區。
審查焦點觸及陳泰當年經辦的係列案件。
其中自然包括將林默定罪的“龍城連環殺人案”。
消息傳來,林默的意識停頓了刹那。
盧澤娜,這位“盧青天”,終於要碰他最核心的案子了麼?
陳泰當年抓捕他,不過是執行言午和尹家的指令。
盧澤娜的刀,敢不敢,能不能直接劈向尹家隱藏在最深處的隱秘?
她是在真正追求司法正義,還是僅僅以此作為爭奪權力的工具?
林默靜靜地“注視”著釜城的方向。
複仇的路徑依舊迷霧重重。
但光城的獵殺與釜城的清算,如同兩把同時揮出的鐵錘。
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在林默沉寂的心湖中蕩開。
那是一種冰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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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城,全嘉和的居所。
一種難以言喻的滯澀感,始終揮之不去。
作為經驗豐富的治安官,他對視線異常敏感。
窗外街角那輛轎車,已連續三天停在相同位置。
它的貼膜顏色過深,完全看不清內部。
樓道裡新來的鄰居,眼神也過於銳利。
那人在看到他的時候,餘光總是似有似無地掃過他全身。
就連在局裡日常工作之時,他也能察覺到某些同事目光中的異樣。
那裡麵混雜著同情、審視,或僅僅是公事公辦的疏離。
這些細節如同無數蛛絲,正緩緩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進入調查組的視線。
那份殺害金炳哲、崔仁俊的嫌疑人的名單,他必然名列其中。
憑借職業本能和對內部流程的了解,他明白自己被列入的理由。
他的動機足夠強烈:
妹妹全嘉欣的慘死,所有線索都隱隱指向言笑的小團體,卻最終不了了之。
雖然他隻是眾多“可能的複仇者”之一。
但監視的力度讓他明白,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威脅程度不低。
勸告來得十分隱晦。
一位私交尚可的前輩,某天在食堂“偶遇”了他。
前輩端著餐盤在他對麵坐下。
閒聊幾句工作近況後,話鋒不著痕跡地轉向彆處。
“嘉和啊,最近城裡不太平。”
前輩舀著湯,語氣似是無意。
“那些陳年舊案又被翻出來,鬨得人心惶惶。”
“上麵壓力很大,正盯著所有可能……走極端的人。”
湯勺在碗沿輕碰。
“有些線,一旦跨過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們這身衣服,”前輩抬眼看他。
“是約束,也是保護。”
“千萬彆因為一時衝動,把什麼都毀了。”
全嘉和悶頭吃飯,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聽懂了這番規勸。
前輩在提醒他,也在警告他。
雖然沒有證據,但懷疑的種子已經播下。
他必須表現得一切如常,才能在這張逐漸收緊的網中,找到可供突破的縫隙。
然而胸腔裡燃燒的仇恨,從未有一刻熄滅。
妹妹那雙空蕩蕩的手腕,崔仁俊瓶中那幾片屬於嘉欣的指甲,日夜灼燒著他的靈魂。
秩序?這身製服?
它們曾是他的信仰。
如今卻成了保護惡魔、禁錮正義的冰冷鐐銬。
他必須找到方法。
必須突破這無形的監視,完成那血色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