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的核心在於,所有殺機都藏匿於城市基礎設施本身的“衰老”與“意外”之中。
03號警惕的是刀劍子彈,是狙擊鏡的反光;
卻未必會分神去傾聽一段老舊管道的“歎息”,或者留意一台疲憊壓縮機的“臨終痙攣”。
王焰從工程車裡取出幾件看似普通的零件和檢測儀器,混雜在標準的維修工具之中。
他像任何一個忙碌的市政工人一樣,自然地走向預定的作業點;
打開路邊的檢修井蓋,或是攀上信號燈控製箱進行“例行檢查”。
在更換磨損零件、調試線路的掩護下;
特製的微型控製器和催化裝置被精準地安裝到位;
它們的外殼與周圍環境中的標準部件融為一體,難以分辨。
所有操作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先遣護衛組認知裡“安全”且無需過度關注的區域內完成。
他利用的就是這份“理所當然”:
一個市政工人,在他本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做著他本該做的工作。
03號的感知再敏銳,也難以洞察這座龐大城市日常運轉中;
一個微不足道的“螺絲”正在被悄然替換,一段“衰老”的管線正被注入不一樣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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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平城上空,私人飛機開始下降。
飛機穿過雲層,平城夜晚陌生的輪廓在下方逐漸清晰。
鄭博士暫時離開了“搖籃”那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間,擺脫了無休止的倫理拷問;
他竟然感到一種扭曲的、負罪般的輕鬆。
儘管身旁和身後坐著五名編號者,他們如同五座沉默的人形枷鎖;
連呼吸都帶著嚴密監控的韻律。
但舷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以及即將踏上的哪怕同樣被嚴格限定的地麵;
都讓他瀕臨枯死的心靈,貪婪地汲取到一絲短暫的喘息。
這喘息裡,混雜著逃離囚籠的卑劣喜悅,以及對自身軟弱的深深厭惡。
機身輕微震動,輪胎觸地。
滑行中,09號的聲音打破沉默:“博士,車隊已準備就緒,將直接前往會議中心。”
鄭博士默默點了點頭。
短暫的“自由”結束了,他再次被裹挾進無形的牢籠,駛向未知的終局。
機艙門開啟,一股微涼的夜風湧入。
09號做了個的手勢,兩名編號者立即上前,形成嚴密的護衛陣型。
鄭博士緩緩起身,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西裝前襟,隨後邁步走向艙門。
三輛完全相同的車輛靜靜等候在停機坪上。
鄭博士在09號和14號的貼身護衛下,坐進中間那輛車。
車門關閉的聲音沉悶,將外界徹底隔絕。
車隊平穩地滑入平城的夜色。
……
與此同時,03號在會議中心的指揮部,麵前巨大的屏幕上分割著多個實時畫麵:
車隊行進路線、周邊街景、各製高點視角、頻譜監控圖......
一切參數都在正常閾值內波動。
他一動不動,隻有偶爾掃過監控的眼神,透露出非人的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