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琦城。
這是一座以高端醫療和寧靜環境聞名的濱海城市。
沿著蜿蜒的海岸線向北,“聖心”療養院就坐落於此。
白色建築群散落在起伏的草坪和精心修剪的林木之間,一片寧靜的美景。
然而,在這片寧靜的表象之下,細節透露出不同尋常的訊息。
茂密的綠植深處,半球形的監控探頭悄無聲息地轉動。
療養院的巡邏隊規模和專業程度遠超普通療養院。
他們三人一組,沿著固定路線行走,眼神掃過四周時帶著不經意的審視。
療養院主體建築頂層,東側儘頭的那間特護病房擁有最好的視野。
窗外,是無垠的碧海藍天。
一個麵色蒼白的大男孩坐在窗邊的軟椅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薄毯。
他看起來很瘦弱,寬大的病號服更顯空蕩,臉上缺乏這個年紀應有的紅潤。
他是趙載旻的兒子,趙子安。
此刻,他安靜地望著窗外,看著那些自由掠過的海鳥。
他的手邊,放著一副精致的象棋,棋盤上擺著未下完的殘局。
這副棋是很久以前教父金俊基送給他的。
那時教父還會經常來看他,不僅耐心教他下棋,更會借著棋局給他講述人生的道理。
那些溫暖的午後,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裡,包裹著教父溫和的嗓音。
然而如今,棋盤上落了些許灰塵,那些棋子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
父親偶爾會來,但總是來去匆匆。
上次離開前,父親隻是在這殘局前駐足片刻,便又因緊急通訊而匆匆離去。
這盤棋,不知道下一次對弈會是什麼時候,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趙子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兵”棋,仿佛能從中汲取一絲往日的溫度。
他清晰地記得,最後一次見到教父時,金俊基眼中帶著沉重與痛惜,聲音壓得很低:
“子安,你父親走得太遠了……他正在打開一扇不該打開的門。”
“那些研究,名義上是為了探索生命的奧秘。”
“實質上……是用無數活生生的人,去填充那些權貴對永生的貪婪……”
趙子安知道,父親做這一切,根源都在於他。
為了支付這無底洞般的醫療費用,為了獲取那些維係他生命的的“特殊藥物”。
可他也知道,這些藥物和治療的背後,是無數個破碎的家庭,是鮮血淋漓的罪惡。
這種認知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內心。
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站出來譴責他的父親,唯獨他沒有這個資格。
因為他自己,就是這一切罪孽最直接的緣由,是拴住父親在深淵中越陷越深的最牢固的鎖鏈。
他多麼想對父親說:停下來吧。
可他每次看到父親頹廢憔悴的眼神,看到那些昂貴的儀器和藥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男孩望著窗外自由飛翔的海鳥,眼神黯淡。
他蜷在軟椅裡,像一個精致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