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麵未經打磨，灰撲撲的，牆麵上用白灰刷過。
有些地方已經開裂、脫落，露出裡麵暗褐色的磚塊。
幾件舊木頭家具就是全部擺設—。
一張四方桌，三條長條凳，還有一張老舊的五鬥櫃。
櫃門關得不太嚴實，露出裡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舊衣服。
牆角立著個瓶膽開裂的熱水瓶。
外麵裹著幾層草繩。
照片裡的人穿著六十年代的服飾。
光線穿過紙縫，在屋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灰塵。
林嘉不由得想起劉芮英那張消瘦的臉。
顴骨微微凸起，眼窩深陷，皮膚暗黃。
還有她身上那件洗得褪色、幾乎看不出原色的舊衣服。
林嘉還記得她接過搪瓷杯時手上的老繭。
她知道西北這邊條件艱苦，風沙大，水資源稀缺。
種地靠天吃飯，收成全看老天爺臉色。
可沒想到已經艱苦到這種地步。
屋裡傳來低低的爭吵聲。
那聲音斷斷續續的，林嘉聽不真切，隻能捕捉到幾個模糊的詞。
“彩禮”“城裡人”“養不起”“嫁過來受罪”……
她心裡有數，那些話大概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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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是擔心她一個城裡姑娘，嬌生慣養，吃不了苦。
也擔心她嫁過來後，會給家裡增添負擔。
這些話，她在心裡已經預演過無數遍，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這時，沈庭樾從裡屋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
他看見林嘉姿勢幾乎沒有變過。
整個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
聽見門響，林嘉抬起頭，動作很慢。
她的目光正好撞上的沈庭樾。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
他腳步微微一頓，幾乎看不出來，隻是左手不自覺地捏了捏衣角。
那一瞬間的停頓，像是他內心某種情緒的泄露。
也許是驚訝，也許是心疼。
林嘉的位置正對著廚房的門縫。
廚房裡透出的光線斜斜地照過來，與窗外的陽光交織在一起。
她的脖子纖細，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白淨。
那雙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
沈庭樾喉頭輕輕地滾動了一下。
他身後的劉芮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林啊，趕這麼遠的路，一定累壞了吧？”
劉芮英走到林嘉身旁，緩緩在那張略顯陳舊的凳子上坐下。
她的語氣溫和。
“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可辛苦你了。家裡還好吧？你爸媽怎麼舍得讓你跑這麼遠呢？要是有個閃失，他們該多擔心啊。”
“謝謝阿姨，一切都好，您不必掛念。”
林嘉微微一笑，聲音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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