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心裡其實還有些忐忑。
但見劉芮英這般熱情周到，反倒覺得溫暖。
她乖巧地點頭，聲音輕柔。
“阿姨……媽，您說了算。”
她咬了下唇，叫出那一聲“媽”時，臉頰微微發燙。
這一聲“媽”叫得劉芮英心裡甜滋滋的，眼角都笑出了細紋。
“哎喲！好孩子！”
她上前輕輕摟了摟林嘉的肩膀，語氣滿是疼愛。
“打從今兒起，你就是咱家正正經經的兒媳婦了！媽這就去張羅，采買、訂酒席、請樂隊，樣樣都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進門，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劉芮英的兒子，娶的是個賢惠又懂事的好姑娘！”
沈庭樾述職結束，休了兩天假。
一進門還未來得及換鞋，就被母親劉芮英一把拉進客廳。
她二話不說，塞過來一疊嶄新的大紅請帖紙，還有一支蘸好墨汁的毛筆。
“回來啦？正好人到齊了！趕緊的，跟小林一起寫請帖，彆光站著！”
她把一張長長的紙拍在桌上。
“這些是我們大院以前誰家辦喜事咱們去過的人家，名單我都整理好了，一個都不能漏！”
“禮尚往來嘛，彆人家紅事我們去捧過場，輪到咱家，也得讓人家來熱鬨熱鬨。”
“庭樾，部隊裡的領導、戰友，還有你爸那邊的親戚朋友，你自己補上。”
劉芮英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點了點紙張的下半部分。
“這部分空著呢，你回頭把名字寫清楚，地址也要寫全，彆讓人家找不到地兒！”
“小林，你也彆光坐著，想想有沒有想請的姐妹朋友？”
沈庭樾望向桌邊的林嘉。
她正認真研墨。
聽到問話，她抬起頭，眉眼溫和。
“媽，我想請陳玉潔。她是我在圖書館時的同事，為人最是真誠，這些年一直照顧我。”
“行！加上！”
劉芮英爽快答應，順手在名單末尾劃拉兩筆。
“陳玉潔……記上了！外地的？要是遠，得提前寄請帖，再打個電話確認。”
兩人便分了工。
沈庭樾負責部隊和父親那邊的關係網。
林嘉則照著母親遞來的名單，謄抄大院裡的鄰居。
名字、地址、門牌號，全都寫得一絲不苟。
屋裡漸漸安靜下來。
陽光穿過窗台，灑在紅紙上，映出淡淡的光暈。
沈庭樾筆鋒挺拔，一筆一劃剛勁有力，字裡行間透著軍人特有的乾脆與氣勢。
林嘉的字卻是另一番模樣。
她握筆穩當，動作輕柔卻不軟，寫出的字清秀工整。
一看就知道是從小練出來的功夫。
沈庭樾寫完一張，請帖末尾落款收筆有力，墨跡微乾。
他眼角掃過林嘉。
見她低垂著眼，神情專注，筆尖輕觸紙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那一瞬間，他神情微動，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這字……
筆鋒含蓄卻不失力度，轉折處乾淨利落，行氣貫通。
既有閨秀之秀，又有士族之雅。
不像是普通人家姑娘隨便練練就能寫出來的。
他放下筆，語氣隨意地問。
“你字寫得不錯，專門學過？”
林嘉沒停筆，依舊專注地寫著最後一個字。
她手腕輕轉，最後一筆收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