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靠在車座上仰望著頭頂的那輪明月。
十五的月亮不圓。
車內的暖風開得很足,一路上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窗外的建築物一點點後退,江妄車子開得很慢,慢到黎恩能看清楚那些廣告牌上的字。
從他在巷子裡為她打架的那一刻開始,黎恩就知道江妄已經原諒他了。這些天他刻意地靠近,她不是不明白。
江妄一身傲骨無拘無束,他邪肆張揚從不低頭。他骨子裡帶著一股執拗的倔強,那股強勁兒從不允許他回頭。
他有他的高傲,他有高傲藐視的資本。
可唯獨對她,他不顧一切地低頭服軟,百折千回地往她身邊衝。
黎恩懂他,也愛他。
江妄對她太重要,他如果真的留在她身邊,時間再久一點,黎恩就舍不得再推開了。
她愛他,依賴他,做夢都想和他在一起,可不能連累他。
江妄因為她放棄了太多,也丟掉了太多,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自己毀掉。
這些天她試圖短暫地麻痹自己,想要在他身邊短暫地棲停。
郭嘉那些話讓黎恩徹底清醒,她不能這樣自私。
她不能把這個世界壓在她身上的痛苦,報複給最愛她的人。
離開他,她才可以肆無忌憚地發瘋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一切痛苦,才可以真正地結束。
————
車內的暖風吹得黎恩嗓子發乾,黎恩聲音沙啞,“江妄,對不起。”
黎恩臉貼著窗戶,淚水從眼尾劃出,“我不該說那些話。”
江妄沒說話。
“江妄,我們不……。”
江妄從手邊的盒子裡翻出一顆糖單手剝開糖紙塞進她嘴裡。
“把嘴閉上。”
薄荷的香甜從口腔內化開,帶著清涼的香甜。
車子停到民宿門,江妄下了車身子斜著靠在車門上抽煙。
黎恩走了兩步回頭看他,“你不進去嗎?”
他嘴角叼著煙,笑意肆意張揚帶著說不出的痛勁兒,“進去看你耍酒瘋?”
黎恩垂眸,突然彎腰朝著他鞠躬,“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
江妄一怔,舌尖抵了下腮。彆開頭,笑了。
那股笑無奈寵溺自嘲。他笑著,冷眼盯著她。
黎恩沒敢再看他第二眼,擺擺手,“我先回去了。”
今天過節,那些不好的事情留著明天說也是一樣的。
今晚,她想讓他過得好一點點。一點就好。
黎恩酒喝多了,整個人在風裡搖搖晃晃,像是下一秒就能一頭栽下去。
民宿門口的台階有一塊缺了一角,聯係的施工隊還來修,黎恩晃悠悠地一腳踩在空缺處,身體前傾猛地往下栽。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扯著手臂拽了回來。
黎恩額角撞到結實的胸膛上,肩膀被男人的手臂勒住。
她仰頭對上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漆黑的瞳仁盯著她。
“我沒事。”她想自己站好。
話音剛落,腳下突然失重。黎恩整個人被橫抱起。
——
“吱嘎!”
門被推開,黎恩被他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