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客廳有些暗,江妄輕懶地靠在酒櫃上襯衫的袖子挽到臂彎,修長的手指拎著空掉的酒杯,那雙桃花眼帶著熠熠的寒。
郭嘉神色深冷,“霍家這些年沒少在那些醫療團隊上下功夫,能續命的東西他們不可能輕易放手。”
“我沒指望他們放手。”
郭嘉狐疑地看向他。
江妄挑眉帶著狠絕的肆痞,“搶。”
郭嘉擱下手裡的酒杯,“怎麼搶?拿刀逼著霍正峰和霍庭宇簽字贈送?”
郭嘉十指交握放在膝上,翹起的二郎腿悠悠地晃著,“再說了,你就不怕和霍家走動多了,你那隻小狐狸被騙走?不怕她再跑了?前兩天我查霍家郊外工廠的事,發現這些年霍庭宇真沒少惦記黎之恩。”
江妄一臉痞氣,混裡混氣地說:“她敢跑老子腿給她弄斷。”
嗬!給他能耐的。
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個字。
郭嘉甚至都不懷疑,黎恩要是把江妄的腿弄斷能笑兩聲,他這賤兮兮的好兄弟能親手遞棍子。
郭嘉點了支煙,昏暗中煙霧緩緩升頂,“霍三少,你這名是不是得改?”
“不改。”
“這能由得你?他們不找你鬨?”郭嘉玩笑似地和他鬨。
江妄隨手擱了酒杯,“小狐狸說過,黎之恩喜歡江妄。老子要把這名帶土裡。”
艸!
郭嘉一臉無語。
“你想要霍家的醫療團隊,是為了黎恩的手?你想讓她重新撿起鋼琴?”
江妄神色變得凝重,凝視著三樓的方向滿眼疼惜,“我什麼都不想讓她做,我隻想讓她平安,讓她開心地活著。”
他垂眸片刻,聲音低沉,“郭嘉,隻要黎之恩能高興,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開心平安地活著,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江妄掀起眸子,眼底帶著猩紅的心疼,眉心緊蹙,“她有抑鬱症,需要藥物控製情緒。”
郭嘉喝著酒沒說話。抑鬱症,這三個字黎之恩離開的那幾年,也像是魔鬼一樣纏著江妄。重度抑鬱軀體化,情緒不受控,失眠,自虐,沒有求生欲……
黎恩回來後,江妄扛過去了。
郭嘉擱下手裡的酒杯,“江妄,她能治好你,你也能治好他。現在醫學越來越發達,每個醫院都有好的心理醫生。”
江妄:“霍家的心理醫生是目前我們能接觸到的,最好的。”
兩人陷入沉默。
江妄再開口時嗓音啞透,“我她的痛苦我替不了,也看不得。”
郭嘉沉聲,“打算怎麼做?”
江妄看向他,笑出聲。
郭嘉扯過他手裡的酒杯放到桌子上,“從高中打架那會兒哥們就決定了,生死都跟著你。”
“不怕跟錯人?”江妄舌尖抵了抵腮。
郭嘉笑罵了聲,“怎麼算跟錯?傾家蕩產從頭再來?”
郭嘉拍了拍江妄的肩膀,“當年穿著校服拎著條棍子跟著你從巷子裡闖出來,校服脫了,棍子丟了。三件財產丟了兩件,就剩你了。”
郭嘉笑得肆意,“等哪天我得給你入個保險,你畢竟也算是我的不動產。”
江妄踹了他一腳,“滾昂。”
———
江妄回到臥室時,已經快要天亮了。
看著床上睡得軟乎乎的小東西,怕吵醒她,江妄低頭吻了下牆上的影子。
軟乎乎的聲音帶著纏軟的嬌氣,“我醒了。”
骨子裡的痞壞被她挑著往外冒,掐了她的鬆軟。
黎恩攥緊被子雙手護在胸前。
他混笑了聲,“抵禦外來侵略呢。我有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