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牆下有血跡,雖然被清理過,但還是能看出來。”他一步步逼近徐容“徐掌櫃,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容挑眉:“後牆?昨夜確實聽見些動靜,還以為是野狗打架,若是欽犯逃竄,小店更不敢隱瞞了。”
疤麵男子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徐容的衣領:“你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客棧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
“喲,今兒個這麼熱鬨?”
眾人齊刷刷轉頭,門口站著一個青衫文士,手搖折扇,麵帶微笑,正是昨日來過的三皇子幕僚,姓文的先生。
他仿佛沒看見劍拔弩張的場麵,笑吟吟地踱步進來:“徐掌櫃,給我來碗羊湯麵,老規矩,多加芫荽。”
疤麵男子鬆開徐容,麵色不善地轉向文士:“赤牙衛辦案,閒人避讓!”
文士“啪”地合上折扇,故作驚訝:“赤牙衛?莫非是四殿下麾下那些...咳,失敬失敬。”他話鋒一轉“不過徐掌櫃是我的朋友,諸位這般動靜,怕是會影響他做生意啊。”
疤麵男子冷笑:“文先生,三殿下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吧?赤牙衛辦案,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
文士搖扇輕笑:“不敢不敢,隻是徐掌櫃這羊湯麵乃是一絕,若是掌櫃的出了什麼事,我上哪兒去找這個口味?”他話裡有話“況且,若是真有什麼誤會,鬨大了對誰都不好,不是嗎?”
疤麵男子眼神變幻,顯然在權衡利弊,他看看氣定神閒的文士,又看看麵色平靜的徐容,最後對部下使了個眼色。
那個剛才報告發現血跡的赤牙衛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頭兒,血跡不多,也可能是動物的...”
就在這時,後院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緊接著是瓦片落地的碎裂聲。
眾人一驚,一個赤牙衛快步從後院跑來:“頭兒,是隻野貓,踩鬆了瓦片。”
文士“噗嗤”一笑:“看來這客棧野貓不少,諸位官爺,會不會是追錯了方向?為隻野貓大動乾戈,傳出去怕是不好聽啊。”
疤麵男子麵色鐵青,死死盯著徐容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好,很好,徐掌櫃,我們還會再來的。”
他一揮手:“走!”
四個赤牙衛魚貫而出,臨走前那個疤麵男子回頭看了徐容一眼,眼神陰冷如刀。
待他們腳步聲遠去,文士才收起折扇,麵色凝重起來:“徐掌櫃,你惹上大麻煩了。”
徐容彎腰扶起一把被推倒的椅子:“文先生要吃麵?我讓老周去做。”
文士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四殿下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既然盯上這裡,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徐容動作不停:“清者自清。”
文士搖頭輕笑:“徐掌櫃,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客棧...不簡單,三殿下惜才,若你願意,或許能...”
“文先生”徐容突然打斷他,目光平靜如水“麵要糊了。”
文士愣了片刻,隨即了然一笑,拱手道:“既如此,文某告辭,徐掌櫃若改變主意,隨時可到城南文府找我。”
他轉身離去,臨出門前又回頭補充一句:“赤牙衛最遲今晚就會再來,下次...就不會這麼容易打發了。”
門輕輕合上,客棧內重歸寂靜。
小七從櫃台後爬出來,帶著哭腔:“掌櫃的,他們、他們還會回來?”
徐容沒有回答,隻是走到門口,望著遠處消失的身影。
老周顫巍巍地從後院跑來:“掌櫃的,後、後院被翻得亂七八糟,但那暗格...”
徐容抬手止住他的話,目光落在遠處街角——那裡,一個灰色身影一閃而過。
赤牙衛的人根本沒走遠,他們還在監視。
風險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像一張正在收緊的網,將雲來客棧牢牢困在中央。
徐容緩緩關上門,插上門閂。
“小七,去幫老周收拾後院。”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今天照常營業。”
“還營業?”小七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那些人肯定會再來的!”
徐容轉身走向櫃台,拿起那本《大胤律》,輕輕拂去封麵上的灰塵。
“正因為他們會再來”他輕聲說,眼神深不見底“才更要開門迎客。”
陽光完全升起,透過窗欞照進堂內,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寒意。
雲來客棧的大門依然開著,仿佛昨夜和今晨的一切從未發生。
但每個人都明白,這可能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