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瓏撇撇嘴站起身“嘩啦——”
穿好寢衣,洛瓏上了床榻上,拉起錦被窩在裡麵。
丫鬟們收拾好臥室,將屏風收起,退了出去,屋裡就剩下他們兩人。
白瑾瑜站在桌邊,呆立半晌,低聲說:
“下霜了,你出去會著涼,今晚我去上房睡吧。”
他從衣架上拿下外衣披上,推門而出——
“白瑾瑜!”
洛瓏氣惱地坐起來,問他:“你是心裡有彆人,還是嫌棄我嫁過人?”
白瑾瑜頓了頓,沒有回頭,輕聲說:
“彆胡思亂想,快休息吧。”
洛瓏歎了口氣,頹然躺回床榻,將被子拉到下頜,她知道,肯定不是這倆原因,應該是另一個原因。
她回想起第一次見白瑾瑜。
那是三年前,自己剛嫁到王府。
宇王府是京城裡最氣派的,她在園子裡到處遊玩,樂此不疲。
她看到池塘裡遊動的錦鯉,漂亮得像一幅畫,看得忘乎所以,腳下一滑,打了個趔趄就往水池裡滑。
身後忽然有一隻手拉住她,猛力回手,將她拉回岸上,她也伸手緊緊抱住救命稻草。
等她站穩,發現自己正摟著一個少年的腰,伏在他懷裡。
柳眉杏目,俊秀異常。
少年一身青色短衣,玉麵染紅,低聲囁嚅:
“世子妃。”
此時,裴玄鳳剛好路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和府上家仆的兒子抱在一起。
裴玄鳳二話不說,上來拉開他們倆,一拳將少年打倒在地。
“賤奴!你竟敢調戲世子妃!”
少年跪在地上辯解:
“世子妃差點掉到水池裡,奴就拉了她一把,她就摟住奴。”
裴玄鳳轉頭看著洛瓏,臥蠶眉低低壓著,桃花眼瞪紅:
“你剛才摟著他?”
洛瓏有些害怕裴玄鳳的暴脾氣,一旦有男人對她多看一眼,裴玄鳳就暴跳如雷,好幾天陰沉著臉,晚上不分輕重地折騰她。
洛瓏不想為了個家奴被他折騰好幾天,一搖頭不承認:
“沒有,是他自己過來抱我。”
少年驚詫看著洛瓏,臉色煞白難堪。
裴玄鳳冷哼,一步步走到少年麵前一頓拳打腳踢,半晌,少年蜷縮在地上口鼻流血鼻青臉腫。
“扒了他的衣服,讓他在這裡跪一天一夜,把他父母也找來,一起跪著,然後轟出去,什麼也不準帶。”
當夜,下了初冬第一場雪,洛瓏看著窗外,有些後悔,但是又不敢說自己撒謊了。
次日,她聽說少年一家都被趕了出了,他們是家生奴,他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年歲都不大。
走的時候一家人隻穿走了衣服,當真是什麼都沒給。
洛瓏聽了覺得心悸。
她又到了那個池塘邊,看到有一塊地上有一片血跡。
後來她又打聽過他們家,想送一些錢物,卻聽說他們家人趕上瘟疫,一家人都死了,沒有收屍的,被人丟到亂葬崗了。
洛瓏唏噓,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是日一長也就忘了,畢竟她隻是個十五歲的世子妃,再慘痛的記憶又能記多久呢?
又沒有疼到自己身上。
後來洛瓏身處絕境,她甚至覺得,這恐怕是自己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