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大多隻是敷衍地附和幾句,“哇,你家裡好厲害”“付小姐真是出身名門”,語氣裡沒多少真心,甚至有人悄悄翻了個白眼,隻是礙於直播沒表現出來。
付靜察覺到大家的態度,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攥緊了咖啡杯,正準備換個話題掩飾尷尬,一直靠在涼亭柱子上沉默的謝酌卻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慵懶,像被海風揉過般輕柔,卻比平時多了幾分認真:“傅家的家教確實聞名,我之前聽圈內人提起過,傅家在培養後代方麵很注重細節,無論是禮儀還是能力,都很有一套。難怪付小姐看起來這麼優秀,原來是有家教傳承在的。”
這句話不長,卻像一顆精準的石子,投進了付靜的心湖。
她平日裡隱約的向旁人提起傅家,彆人要麼羨慕她的家世,要麼覺得她在炫耀,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家教這個點。
這是她最在意的部分,也是她一直想證明的自己不是靠家世,而是靠實力。
此刻被謝酌點破,而且是用家教傳承這樣有分量的說法認可,一種被懂行的人看穿價值的虛榮感與安心感瞬間湧上心頭。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原本有些僵硬的笑容變得真誠,下意識地往前挪了兩步,拉近了和謝酌的距離,語氣也熱情了不少:“謝老師也知道傅家的家教啊?其實我爸媽對我要求挺嚴格的,從小就讓我學禮儀、練能力,還請了專門的老師教我管理,就怕我給家裡丟臉……”
說著,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成長經曆。
小時候練禮儀到手指發酸,大學時為了完成項目熬夜做方案,甚至還提起了自己私下裡做的公益。
那些話裡沒有了之前的炫耀,多了幾分真實的坦誠。
謝酌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單手撐著下巴,手肘搭在涼亭的欄杆上,偶爾點點頭附和一兩句,“確實不容易,能堅持下來很厲害”“從細節裡能看出來你很努力”,語氣平淡,仿佛剛才那句精準的認可隻是隨口一說。
但隻有謝酌自己清楚,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是他觀察付靜多日後的精準出擊。
他早就發現,付靜的炫耀背後,藏著的是渴望被認可能力的焦慮。
她怕彆人覺得她隻是花瓶,所以才不斷強調傅家的資源。
與其誇她的家世,不如誇她的家教,既肯定了她的優秀,又暗合了她的心理需求,比送任何東西都管用。
這樣一來,既完成了盲選互助的任務,又讓付靜對他產生了好感,為後續可能的合作或接觸埋下伏筆,一舉兩得。
謝酌端起桌上的檸檬水,輕輕抿了一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場互助,對他而言,更像一場精準的心理博弈。
涼亭外的海風越來越柔,吹得藤蔓輕輕搖曳,將鹹濕的氣息送進涼亭。
涼亭內的人各有心思:翟以晴因收獲了真誠的友誼而滿心歡喜,顧清北與曾錦詩因維持了恰到好處的默契而彼此安心,謝酌則因達成了隱藏的目的而神情平靜。
這場盲選互助,看似是一場簡單的任務,卻像一麵放大鏡,把每個人心底的心思都照得清清楚楚。
有純粹的喜歡,有內斂的尊重,有精準的算計。
而這些心思交織在一起,也讓海島的夜色變得更加複雜而微妙,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正隨著海風,悄悄蔓延開來。
海島的午後陽光正盛,戀綜直播間的熱度卻比室外更甚。
彈幕如同被按下快進鍵的溪流,密密麻麻地在屏幕上奔湧,將觀眾的驚歎、疑惑與玩味儘數裹挾其中,連滾動的速度都帶著幾分急促。
【謝酌這操作也太神了吧?上一秒還靠在涼亭柱子上擺爛,下一秒就能精準踩中付靜的心理防線,這洞察力是開了上帝視角嗎?】
【救命!他好像真的很懂怎麼拿捏人心!明明沒說什麼華麗的話,就一句“家教傳承”,直接把付靜從炫耀大小姐掰成被認可的小女生,這是偷偷修過心理學吧?】
【誰懂啊!付靜剛才提到家教時,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之前那股子刻意的優越感全沒了,居然有點軟乎乎的可愛,謝酌也太會戳人了!】
【隻有我注意到謝酌最後那抹笑嗎?嘴角勾著的弧度帶著點掌控感,全程都像在看一場自己導演的戲,這哪裡是盲選互助,分明是心理博弈大師的現場教學!】
【突然覺得謝酌有點可怕,他好像能把每個人的心思都看穿,卻還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種清醒的利己主義者也太會藏了吧!】
【沒有人覺得付靜有點假嗎?娛樂圈的大小姐誰會自爆自己的身份啊,也就隻有她天天把身份掛在嘴邊,生怕彆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似的。】
而此刻,謝淮正獨自站在嘉賓宿舍的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的玻璃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窗外的世界鮮活而明亮,海風卷著青草與椰樹的清香,將庭院裡的熱鬨輕輕送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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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梔正和顧清北站在爬滿三角梅的花架下,不知在討論著什麼。
顧清北微微側著頭,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輕晃,神情專注得像是在對待重要的工作。
楚南梔則偶爾點頭,唇邊噙著一抹淺淡卻溫柔的笑,那笑容不像對著鏡頭時的禮貌疏離,反而帶著幾分鬆弛的暖意,哪怕隻是一個微小的弧度,都像一根細細的針,輕輕紮進謝淮的心裡。
一種陌生的情緒正從他胸腔深處瘋狂滋生,像雨後的藤蔓般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
煩躁感讓他的呼吸變得滯澀,連指尖都有些發涼,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從喉嚨一直蔓延到鼻尖,酸得他眼眶發緊。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有過這樣失控的感受,卻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嫉妒。
他嫉妒顧清北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楚南梔身邊,嫉妒他們能有這樣自然又放鬆的交流機會,更嫉妒楚南梔對著顧清北展露的、自己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那是他連靠近都覺得奢侈的畫麵。
這種認知讓他恐慌。
他明明隻是受公司指派來參加戀綜,明明對楚南梔的關注隻是出於工作需要,怎麼會陷入這樣不受控製的情緒裡?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想抓住什麼,又像是在抗拒這突如其來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