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樾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一張臉因氣憤而變得扭曲的薛寧。
“老師他是有大福大德之人,殺了他,因果報應必然慘烈。娘娘,你的目的是讓他無法察覺貴妃娘娘體內的蠱,如今他卸任養病,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為何一定要殺人呢?”
“因果報應?”薛寧走近他,掐著他的下巴,臉上儘是不屑:“你說得對,就是因為有因果報應,所以我才會在這兒,上天也看不下去上輩子我死得太慘烈,所以給了我這個機會,該有報應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聞人樾看著她,心中長歎一口氣。
“寧兒,我今日為老師診治成功,降低了皇帝對我的警惕,這也是好事,一舉兩得,以後要做什麼事更加便宜,你就放下對殺人的執念吧。”
薛寧反手扇了聞人樾一巴掌,冷冷看著他。
“你是以什麼姿態來勸我?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我有求於你,而是你要求著我保守你的秘密,月麟國的存亡,都係在你身上,再有下次違背我的意思,你就等著死在這裡,然後大鄴的鐵騎踏過月麟,千千萬萬的百姓都為你那虛假的仁慈陪葬。”
聞人樾看著近乎瘋魔的薛寧,漆黑的眸光閃動了幾下,終究是黯淡下去。
“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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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是徐院使預估的日子,穩婆提前一天入宮了,太醫和宮裡的助產嬤嬤也都候著。
江映梨和蕭承瀾坐立不安了一天,然而江映梨的肚子一直沒發動。
平安無事睡了一夜,江映梨在第二日晨間的時候,半夢半醒就感覺小腹一陣抽痛。
秋霞立馬去外頭喊穩婆等人進殿,然後立馬回來守在江映梨旁邊。
娘娘說了,她生的時候,熟悉的人都得在身邊,一個也不能少,不然她害怕。連翹也寸步不離地守著,去請陛下這事兒自然落到小夏子頭上。
“陛下呢?我要陛下。”江映梨抓住了那件蕭承瀾早上起身時換下的寢衣。
這會兒她還不怎麼痛,就是心慌,一定要見著人才行。
“娘娘,這會兒正是早朝,小夏子已經跑去請陛下了,估摸著快散朝了,陛下很快就來。”
承乾殿那邊,福萬全一直在外麵瞅著,看到氣喘籲籲的小夏子的第一眼,就伸出一根手指頭。
“什麼也不用說了,咱家這就去請陛下。”
福萬全進了殿,蕭承瀾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很明顯整個人脊背都僵得有些不自然。
福萬全附在他身邊耳語。
蕭承瀾‘噌’地一下站起來,大手一揮。
“今日先退朝,有什麼事容後再議。”
打了一早上腹稿準備上奏的大臣,就看著向來穩重的陛下火急火燎地走了。
罷了罷了。
朝政重要,皇嗣也重要。
陛下又不是天天這樣任性,退朝就退朝吧。
蕭承瀾走到一半嫌頭上的冕旒晃來晃去礙事兒,隨手一摘扔給福萬全。
福萬全嚇得趕緊托好了。
“梨兒,梨兒!”蕭承瀾一進殿就開始喚。
江映梨從秋霞遞過來的勺子裡又吃了一口粥,這才回應道:“陛下來了。”
蕭承瀾看著一片平靜的殿內,腳下稍顯倉促的步伐頓了頓。
江映梨看見他,心裡安定下來,又忍不住失笑:“還以為陛下能過來給臣妾定定心呢,陛下怎麼比臣妾還慌?”
蕭承瀾終於想起來太醫說的,有跡象之後也不是立馬就能生出來的,等上三五個時辰也正常。
方才他的確過於著急了,腦子裡全是江映梨哭得不行喚著要陛下的場景。
但實際上,江映梨比她鎮定多了。
蕭承瀾勉強扯開一抹笑,直直走過去,從秋霞手裡拿過碗盞,繼續給江映梨喂吃的。
保持體力最重要。